夜深人静,宾客尽散,喧闹了一整天的将军府也终于沉寂下来。
布置喜庆华丽的婚房内,龙凤红烛盈盈跃动,本该红罗暖衾浓情蜜意的良辰吉时,却不见新郎的踪影,唯有新娘盖着喜盖静坐床头。
“公主,这最后一拨宾客恐怕都已离去,怎地还不见姑爷回来?”陪嫁的婢女落梅终于忍不住问出憋了许久的疑问。
“就你多嘴,许是将军军务繁忙,耽搁了时间……”另一陪嫁落英担心林溪苒新婚头一天就对夫婿埋下怨言,忙轻轻呵斥落梅,并严厉对她使了个眼刀子,警告她不准胡说八道。
红盖之下,林溪苒面色沉静的隔着红纱看着烛光盈盈却只剩下一半的龙凤红烛,画上新娘妆容的她看着比往日更多了三分艳丽雍容,分外的耀眼美丽。
只是这最美的一面,她却无缘呈现给自己托付终身的良人,真正是可惜。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听着外头过于安静的动静,林溪苒突然自己伸手揭下红盖头来,“落英说得对,夫君身负重任,自是忙……”
“公主,怎可自己揭下红盖?”落英和落梅见状一惊,忙出声制止。
林溪苒随手将红盖头往百子千孙喜被上一扔,淡淡开口,“时辰不早了,夫君不会回来了,去打点水洗漱洗漱早点歇下吧。”
“可是……”哪有新婚夜就彻夜不归的新郎官的?落梅迟疑着,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就怕触了自家主子的霉头。
“公主,不如奴婢去问问……”落英站着没动,回头看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夜色低声询问。
“不必了,夫君忙于国事,就不要去为难下面的人了。从今天起,我既入了赵府,那么你们也尽快把称呼改过来,别一会儿一个公主,一会儿一个将军,没的让人笑话。”林溪苒抬手取下头上的凤冠,落英见了快步上前帮忙,从她手中接过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是,奴婢谨记少夫人教导。”落英落梅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的,虽然语气清淡,但绝对不是说笑的。
落英落梅不敢再多嘴,动作麻利的伺候林溪苒洗漱歇下。
从今天起,她们的主子嫁入将军府赵家,成了少将军赵铭宇的正妻,再不是从前兵部尚书府无忧无虑的嫡出大小姐,即便是先帝亲封的榈音公主,嫁了人,进了这赵府,便不能再随心所欲,任意妄为了。
饿了一整天,肚子里空空的,桌上的吃食早已冷透了,林溪苒就着热辣的合衾酒,草草吃了几口冷菜冷饭就躺下歇了。
龙凤红烛依旧燃着,淌下长长的烛泪,无端的给冷清的新房添了几分凄凉。林溪苒的目光缓缓从红烛上收回,其实表面再平静,心情又岂能真的无恙?毕竟是女子一生一次的大婚,再恬淡的性子,面对新婚夜夫君的避而不见,心情怎么可能若无其事?
可是她当初既然已经同意这桩婚事,今日就没了埋怨的资格,她必须要忍下这口气,一切以大局为重。
放下纱帐,林溪苒无声的闭上眼。
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