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虽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见过的世面也不少。
可是眼前自家三小姐这一桩棺材里噼啪作响的怪异事情,似乎也是他遇上的头一遭。
虽然害怕恐惧的心一时也免不了暗暗丛生,可顾虑到平日里三小姐对自己的种种好,这心跳加速的恐惧也就慢慢平顺了许多。想来即使三小姐做了厉鬼也不会恶意地伤害自己的,便壮着胆子往三小姐躺着的棺材里挪。
这一挪好了,近前往里一瞧。妈啊,三小姐已然活生生地坐了起来了,正一脸的惘然地看着自己,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弧度的笑意。
李伯顿时也被三小姐的怪状死死地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眼睛里尽是揪心的惊疑惶恐。嘴里也不知道是糊乱叫喊了一些什么东东,反正是说不清,记不得了。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白家三小姐坐在棺材里定定地问上跌坐在地上的李伯,眼睛里绽射的幽光尽是迷茫困惑的疑虑,脸上惊讶诧异的表情即时停驻在当中。
“三小姐,你醒过来了啊?我是你家的老管家李伯啊,这里是你家后院的三间偏房呀。你之所以躺在棺材里,那是因为你前日一跤跌倒就没气儿,老爷以为你去了,就打发老奴和下人把三小姐装在棺材里了。”
“三小姐,这不是老奴的错,也不是老爷的错,只怪三小姐当时气也不喘一下,腿也不蹬一蹬呢。”
李伯一边神情怯怯的回答着白家三小姐的问话,一边还在心底下狐疑着这个突然复活的三小姐,怎么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李。。。李伯。我。。。”
白家三小姐顿时语塞了一下,欲言却又无语。
“三小姐,好像你什么都记得了,连老奴的名字也记不起了。”
李伯见还坐在棺材上的三小姐语塞了半晌也讲不出一句话来,立即胆怯着插言道。
“对,对,李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样吧,你先把我扶下这棺材再说。坐在这里闷死人了,手脚筋骨都跟一根木头似的麻木不仁啦。”
白家三小姐一时急急的抢着话荐说道,好像恨不得立即逃离这个讨厌的鬼地方。
“好,三小姐,老奴这就扶你去。”
李伯说着便从地上丫了起来,往三小姐坐着的棺材伸手探将过去。
白家三小姐在李伯的扶持下,终于离开了灵堂上静静躺着的棺材。
下得地上来,刚走几步,脚下一软,又要歪倒。
李伯见状赶紧一脚把旁边晕倒还未醒来的小斯踢了个正着,那小斯啊然一声大叫地醒来,擦擦迷糊的眼睛,还是一脸惊恐不安的样子,抬手指着李伯扶持着的三小姐哑哑塞语道。
“三,三,三小姐,你,你是人,还是鬼啊?这会儿,你不会变成厉鬼勾了李伯的魂去吧。”
李伯不由得鼻吼里一声大哼,怒喝道。
“就你这副怕死的德性,也该领了白府的家法去。三小姐明明是活过来了,你这头笨猪还在糊里糊涂的问是人是鬼。还都快点把这一众胆小的丫头和小厮都揪醒了,来服待伺候三小姐。难道都等我把你们的罪状告诉了老爷去,收拾了你们才罢休么。”
那小厮听得李伯如此一顿瀑喝倒也清醒了一半,立马就挺起身来,把那几个还在惊恐昏睡中的丫环和小厮一一弄醒。
等众丫环和小厮一一醒来,目睹老管家李伯正一手扶着白家三小姐,一手把三小姐身上穿的寿衣扯去。众丫环和小厮又是一阵眩昏,以为自己白天遇上了鬼,一声恐叫当即又倒下了二三个。
李佰见一众醒来的丫环和小厮还是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不襟勃然大怒道。
“你们这些死蹄子和奴才都不用做事了啊,三小姐都活过来了,你们还赶紧来帮忙,偏生摆出一副死脸孔,难道你们都是从鬼门关里闯过来的吗?看老爷知道后,日后怎么收拾你们。”
众丫环和小厮被李伯这样一声大吼,急忙行将起来,扶人的扶人,撕扯灵堂的撕扯灵堂,那里还有一个丫环和小厮空闲着的。
不出一会儿的工夫,这摆设精细的灵堂就被撕扯得切底没有了踪影,一把大火烧将过去,后院的偏厢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老爷,老爷,老爷,三小姐又活过来了。好事,幸事啊!”
李伯一路小跑,急得兴冲冲地跑入前厅向白老爷报告说道,已顾及不了堂上还款待着两位雪松山上下来捉妖驱邪的道长。
此时,白老爷和雪松山上紫霞观下山来的清风道长和左白枫谈得正热火。
李伯突然冒冒失失大大烈烈的冲了进来,又满嘴巴嗒巴嗒的叫囔着“老爷,三小姐活过来了”的怪事,白老爷还以为是老管家李伯劳累过度突然又失心疯巅了。
那里还能料想得到李伯说的事情,竟是自己前天刚咽气的三女儿,现在又真的活过来。也是悄然一惊,连连对清风道长叫道。
“两位道长,老夫失陪一下,去去就来。”
清风道长应了一声,顿时也是大吃一惊,他丛道二十多年了也没听说过人死可以复生的故事。
如今这事就活生生的摆在自己的眼前了,他那里能够容忍错过。随即起身拉过左白枫,稳稳当当地跟在了白员外的身后。
左白枫呢自然是个好事的小道人了,这种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怪事,他怎么可能白白错过呢,更何况左白枫还是一个修道之人啊。
这时,白家三小姐已被平日伺候服伺的几个丫环扶回自己的秀阁了,这会儿下正躺在自己玲珑透剔的绣花床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陌生的摆设,却是插不上一句话。
因为,此时此刻在白家三小姐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大平府五松镇白家大户这一熟稔的概念,更多的是曾经那一场惨烈凄美的场面。
她依然记得自己曾经临死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片段。
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垂死前对自己缓缓说的话。
“白,白子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其实,我有,喜欢过你。只,是,以后,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负了,我的一片心。不,要,再做,再做逆天理的事儿。我,好,好,好希望,和你,和你一起活下去。”
而自己却满眼含泪地疑视着这个脸如黄纸的青年男子,努力悲戚道。
“左白凤,我记住你的话了。不管以后如何,是百世,千世,我白子荷,是妖,是仙,只喜欢你一个人。今生爱你,来生爱你,千生万世,不离不弃。”
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变得陌生怪异。
她突然明白自己并不是这些下人眼中真实的白家三小姐,而是自己随着临死前那一股幽怨的恨意,竟然穿越了五百年后突然降生在这个已死之人白家三小姐的身上。
换句话说得明白点,她自己就是借尸还魂了。
只不过不同于其他类型的是,她是狐妖穿越,别人是女鬼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