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傅千雪将黑坊最东边宽半丈,长不过三十丈的街道来回走了两次,也未发现任何有用的讯息。
整个跟踪行动,傅千雪一直与那人相距二十尺之外,以道藏术神识的神绝,绝无被提前发现的可能。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这条短街,有着傅千雪也没摸透的机关阵法?
走了第三遍,傅千雪边走边敲击街道两边的石壁,没有中空的异响,也没有符阵内嵌,更没有暗藏的机关。
就在傅千雪倚靠在内坊最东边墙壁上思索时,蓦然凝视到街对面最中间大石屋的后墙壁上,发现在昏暗的光线下,石壁在石屋墙上的阴影,有一块地方显得凹凸不平,不在一个平面上。
傅千雪飞身而起,贴着石屋墙壁最高处,突然看见墙壁靠近屋脊的地方,有一处被人摸索多次的印痕。
循着痕印的图案,又划上一遍,等最后一撇落下,傅千雪只觉眼前忽有一线亮光,在凹痕内处浮现出一个红色鱼头的图案,随后红鱼头鱼口一张,就将傅千雪吸附了进去。
刚进入石屋内,入眼的便是两张檀木所制的万纹床榻,需要大师匠人花上十年功夫才能制成一张的那种。
正对着傅千雪的那张床榻边沿,细刻有各类海中灵兽的图案。
两张床榻中间摆放有一个香案,案上有香坛,燃着名贵的沉香,浅浅的浮动向两张床榻上的云白罗帐间。
靠近傅千雪的那张床榻上,盘坐着一个人,后背向着傅千雪,在檀香漂浮的衬托下,显得仙气沉沉,端肃厚重。
这人身穿人间王爷的服饰,背后的刺绣图案,是一只沉浮云间的紫红麒麟,颜色惊艳血沉。
让傅千雪蓦然有点心惊,有种咋遇上远古大荒凶兽的感觉。
好在傅千雪进来时,刚好出现在此人背后,傅千雪一来便屏气凝神,也绝妙天成的道藏术神识与上古飞仙岭古井灵泉的护佑,倒是能保证傅千雪不被这人发觉。
傅千雪如今留神严谨,唯是因为这人虽端坐不动,强大元婴修士该有的修灵压迫力却半点不少,可以说是厚凝如山岳。
待傅千雪沉下剑心,以绝佳凤雪剑意摆脱这人对自己剑心上的无形影响,傅千雪才有机会观察到对面另一张床榻上的情况。
虽隔着两层云白罗帐,还有中间极细薄的淡黄布幔,傅千雪还是能够看清,对面床榻上坐着两个女子,正是观元城楼家的楼云卿和五月草的沅玉大家。
先前傅千雪跟踪的那人,则站在两张床榻下方的台阶上,指挥着带来的两名老妈子,在一一摆放好买来的女性用品后,便让她们极快下了台阶,不敢在上面多待。
然后没等两仆妇走到门口,就无声栽倒在地上。
台阶下的那人,似早已习惯血麒麟的修法手段,脸上至始至终没有半点异色,也一步未动。
直到红麒麟沉冷开口道:“卡壑,你这次事情办的不错,收拾一下就下去吧。”
“嗯。”卡壑拖着两具僵硬成雕塑的尸身,身体好似一张卡片,沉闷不言从门缝中钻了出去,整个过程,未发出半丝门声,甚至连门口缝隙的光线也没变动过。
只有门缝间黑夜与灯火交错的光影,交织在血麒麟身上。
血麒麟深呼吸后,吐着一圈麒麟状的紫色烟气,解开了沅玉大家和楼云卿两女身上的禁言术法。“按照两位仙子的意思,该有的用品都已备好,准备洗浴一番就开始吧,我的耐心不多。”
得了说话的机会,娴雅的楼云卿立马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们楼家动手?”
血麒麟吞吐完毕,下了床,负手道:“正因为清楚,我才会下手。”
楼云卿道:“那沅玉大家,你也抓来,就不怕五月草的煊石公将你们一道铲除?”
血麒麟道:“楼姑娘能知道煊石公也算是有心了,两女仙子的仙容玉貌,也算是修真界少有。尤其是楼姑娘的刺绣与沅玉大家的琴技,更难得可贵,可以说是天上少有,凡间绝无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沅玉大家清冷问道。
血麒麟道:“沅玉大家在景朝京师,可谓是人人敬仰倾慕,特别是有幸听过沅玉大家琴音的人,总是流连忘返,一时难以自抑。当然楼姑娘的刺绣,也配得上这个称赞。”
楼云卿秀美的眉头一蹙,道:“论起刺绣,在修真界应该没人比得上溪坊吧。”
血麒麟道:“那是从前,但在景太宗时期,修真界还没上溪坊。那时,唯有你们云澜楼家的刺绣独树一格。”
楼云卿道:“别绕弯子了,把我掳来,是想我为你们绣衣服吗?”
血麒麟道:“好,我记得景太宗曾让你们楼家,为她刺绣过一幅尺寸不小完全手工的刺绣,九照江山图录。这幅九照江山图录刺绣,绣的是景太宗铁马江山的山河图,耗费了你们楼家二十年的时间,而且在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完成的当夜,就被景太宗派人给收走。
这幅九照江山图录刺绣虽耗费人工甚多,用来刺绣的丝绸底布也是相当罕有,但难能可贵的是,最后用来收工的一笔刺绣手法水刺云禅。不仅要求刺绣人技艺超凡,心思活腻精细,且需要学会一种最独门的修真法门,以心代手,以线穿灵,让神识沉浸到针线中去,以刺线的视角来刺绣,就像云蝉点水在云间。
据我所知,那副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完工的一瞬间,整个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好像活了过来,有了非凡的灵性。可见山河走势,帝国山川,有仙气浮现凝成的一张仙图。
那张仙气图,不仅是景太宗東海景龙渊真龙陵的关键所在,也是一处仙家古府的宝藏地,更关乎着景太宗神乎其技仙家绝学的来源。楼姑娘,你说这九照江山图录刺绣如此关键,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楼云卿道:“那你应该去找景太宗的后人,我一个楼家的小女子能帮的了你什么,要费力将我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