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着毕业分配，人心惶惶，已经没几个人能静下心来上课了，这一点老师也都能理解，所以请假很容易。对于毕业何去何从的问题，林然必需回去和梅老师商量。

关键是还有梅青，她今年再考不上大学，是不可能再复习了，要是这样的话，他想，梅老师一定会让他回龙山的。

在他上大学之前，他曾经对今后的生活有过这样的憧憬，那就是他大学毕业后分到县城工作，梅青做一名教师（以她的成绩也许只能考上师专），然后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也许梅青的家庭模式就是他所向往的。

记得第一次去梅青家吃饭，那天吃得是卤面。小方桌上放着四碗卤面，中间有两盘菜，一个是凉拌黄瓜，还有一份芥菜丝，上面放着几条葱丝，滴了香油，闻起来好有食欲。林然第一次知道，咸菜也能这样吃，他们家的咸菜切都不切的，一人拿一块就着馍吃，咬起来咯嘣咯嘣地响。

在他们家，不管什么饭，一人盛一碗，胡乱找个地方，或蹲或站，吃饭就是为了充饥，认识梅老师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一家人可以这样优雅地坐着吃饭，这才叫生活。

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对以前的‘燕雀之志’，他感觉有点可笑，现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留在省城的，必竟在这的机会多一些。

这次，他突然发现梅老师老了许多，脸瘦黑，头发花白也很乱，灰白的中山装皱巴巴的，显的有点邋遢。

也可能是他的眼光变了，梅老师还是梅老师，也可能是他真的老了，他想，岁月无情。

不一会，梅青回来了，她脸色苍白，看到他只说声，‘来了’，不等他回答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朝梅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也就跟了过去，她坐在书桌前，林然就依着桌子站着，

“很累吧梅青”，

“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都是我的错，让你这么受累”，

“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好吗，不能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是我太笨才考不上大学的”，

“别胡说了梅青，关键是你的心理压力太大，所以老是发挥不好，知道吗，梅青，现在我也想开了，考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有能力，都能找到工作，现在政策放开了，有不少的私营单位，很多有能力的人根本不进机关，都出去创业了”，

“真的吗？”，梅青突然兴奋地问了一句，

“当然了，你主要是没出去过，到外面看看你就知道了，所以啊，今年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发挥出自己平常的水平就行了，你要自信，再说了，就是考不上也没什么，知道吗？”

“我知道了”，梅青小声说，林然的话的确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看到她的脸色有些缓和，他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顺势温柔地把她揽入怀中。

“林然，我好想你”，梅青轻柔地说，林然没有接话，只是这么抱着她，其实他一脸的茫然，只是梅青抵在他怀里，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