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一次祭祖，卫明珠将他的行动告知萧长胤，他是捕蝉的螳螂，萧长胤却是最后的黄雀。

若没有崔嫣，他萧钰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谋算，还谈什么取舍？

萧钰不介意当个赌徒，也不介意拿自己的性命去相搏，可是这一刻，一向胆大的他，竟有了几分怯懦。

一想到可能失败的结局，萧钰的心就如同被一直大手狠狠的揉捏着。他不怕死，可是，他怕自己死了之后，再也没人能护住他的小猫儿。

那些，一直以来被奉为信仰的家国天下，和崔嫣的生死比起来，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这个天下再也没有你，就算是坐拥江山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开创了盛世又能如何？

萧钰，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良久，萧钰才淡淡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好好的活着，将所有欺你、辱你之人全部斩杀。哪怕是血染江山，哪怕是万民屠尽，我也在所不惜！”

萧钰的声音依旧很淡，很平静，略微沙哑的声线天生自带几分的凉薄和慑人威严，崔嫣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戾气，从萧钰的身上倾泻而出。

无所谓便无所惧。

所以，萧钰，我是你的那个有所谓么？

崔嫣低声道，“好。”

背负太多的仇恨，终究是不会快|活的。她想劝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出那样的口，崔嫣也知道，自己劝不了萧钰，就如同萧钰劝不了她。

崔嫣的手用了几分力，将萧钰抱得更紧了一点。

萧钰，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为你报仇。

花厅里这一室温暖最终因为刑森的到来而打破，张全德也告知萧钰，张尚书求见的消息。

萧钰吩咐饮血布置暗卫将金华殿围住，便朝尚书房去了。在走之前，萧钰也没有忘记让白芷将梅花糕全部打包，送到尚书房去。

看着桌上空空，崔嫣的唇角翘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萧钰喜欢吃她做的糕点，这样的认知，让崔嫣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撩开珠帘，便见着炭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刑森，刑森朝崔嫣点了点头，“娘娘金安。”

他的目光落在崔嫣泛红的嘴唇上，萧钰刚刚才离开，不用想，刑森也能猜到方才花厅里，珠帘隔开的内室发生着什么。

崔嫣亦是点了点头，朝刑森道，“我去换件衣服，青荷，把刑公子待到手术室去。”

手术室是金华殿里一间废弃的下人房简单收拾出来的，很空，中间只有一方长桌，边上是放置东西的几案。房间的四周点着四盆炭火，顶上九盏夜明灯，虽是暗夜，屋子却亮如白昼。

刑森已经用过麻药，躺在了“手术台”上。下身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这种对未来茫然无措的感觉，刑森平生第一次经历。屋子很暖，可是他却觉得有些凉，也有些慌张。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悉数的脚步声，然后，他看到了映入自己眼帘的、他期待已久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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