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兵士们心里如何想崔浩然，表面上的工作是到位的，崔浩然要看的东西，几乎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檄文的开头，用大号的字写着“伐逆臣崔浩然檄文”，崔浩然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客观的来讲，这篇檄文写得还算不错，引经据典，文采斐然，如果讨伐的对象不是自己的话，崔浩然想，他都要忍不住夸赞一番了。毕竟，王猛的兵昨天才杀进京城，这个人只用了一晚上写这篇锦绣文章。

崔浩然说，“文章很好。你若早生二十年，老夫和你定能成为挚友。”

比起“朕”这个称呼，崔浩然还是更喜欢自称“老夫。”

都说文人相轻，却不知有识之士大多也惺惺相惜。

果然啊，少了那些名利眼、势力眼，这个世界变得有趣多了。

“呸，我不屑与你为伍。”

学子又开骂了起来，文人骂人，不像武将粗鲁，但是也是有攻击性的。

不过，崔浩然听了许久也没有露出半点生气的样子来。

骂狠了，学子自己也有些无语了，崔浩然完全不还口，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这还真不是一般的……

郁闷。

“说完了？”崔浩然问道。

他素有大儒称号，温和起来的时候，眉眼和气至极，不带半分攻击性，加之此刻的年纪，竟有几分老者的慈祥和睿智。

学子直接傻眼了。<>

这是叛臣崔浩然？

“老夫知道你为什么拦在此处，说是忠君爱国，实则为了自己的前程。”扎针见血，崔浩然说到了学子的心坎上。

学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换做二十年前的老夫，也会做出和你相同的选择。”没有管自己的话给对方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崔浩然自顾自又道，“在一个人，一无所有，被贫穷、饥饿折磨的时候——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什么的，都是鬼话。

他不会挺起脊梁，他会去赌，甚至不惜拿命去赌。

他不怕死，不怕身败名裂，因为他眼里只看得到权利，只看得到可能会到来的富贵荣华。”

一如，年少时的他。

为了上位，为了得到贵人的赏识，可以不择手段。

学子不是憨傻之辈，当下便反应了过来，崔浩然根本就不是在教训他，或者教育他。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就像崔浩然说的那样，他确实是别有用心，可是那又怎样呢？百姓那么多，总会跑掉几个。今日他和崔浩然对峙的内容，很快会传出去。

若他不死，凭他的学识定能得到当权者的赏识，细心经营，位极人臣也不无可能。若他死了，不管是萧钰还是新皇，就算顾及天下文人学子、百姓，也会善待他的家人。

因为，他是为了皇权而死！

如果连他的家人都得不到庇佑，还有谁会拥护这个皇帝？

至于他的生死，他早就不看重了，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还不如为家人争取一点利益。<>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鲁莽之人，他虽然不怕死，却也不会争着抢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