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着梁景胤背影的麝月公主,忽然觉出了不对。
“可是他是朝着悬崖跑去的呀。”
风如初点点头,“没错,他的确是朝着悬崖方向在跑。”
这会子工夫,梁景胤一路狂飙,离悬崖只有几十米了。
风如初用询问的眼光看看骷髅头道,“小白,他跑去悬崖干嘛?”
骷髅头道,“不知道,主人,我并不是事事都懂。”
此刻的梁景胤迈开双腿,拼命向前跑。
四周静的可怕,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树叶灌木丛刮到他身上时发出的沙沙声。
荆棘女王居然也安静下来,如果不是肩膀右侧不时滴下她的口水黏糊糊流在他身上,他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梁景胤脸上露出诡笑,他在心里感激两位阴差给的几分钟,尽管只有几分钟,跑到崖顶,再纵身跃下,足够了。
的确,这就是他的计划。
跳崖,跟她同归于尽。
就这么简单。
既然荆棘女王强大到无法战胜,既然她早晚都会吃掉他,那么就跟她一起死好了。
反正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这样乖乖等着被她吃掉,实在是太悲哀了。
还有多远?十米?或者是更短?
梁景胤边跑边兴奋地估算着自己到达崖顶的时间。
他从来没有如此兴奋地感受到时间的重要性。
也许只有在弥留之际,时间的重要性才彰显出来。
当他从崖顶纵身跃下的时候,狂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还清晰地听见脚下的泥土和石子被他带的滚落到崖顶时发出的空洞的啪啪声。
他知道,那是石子碰到崖边岩石所发出的撞击声。
而他的身体轻灵得像一只飞鸟,笔直地朝着崖底坠落。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坠崖是很悲哀的事。
尤其是当那人感到彻底绝望,必须以跳崖这种方式来结束宝贵的生命。
可是对于梁景胤来说,却是很开心的事。
因为他觉得终于解脱了,如果注定不能摆脱这个自说自话从他脖子上长出来的怪物,那就一起死去好了。
这下子看她还有什么办法,嗯?
这下子她终于完蛋了吧,嗯?
梁景胤心里无比得意。
原来即使强大如荆棘女王也会被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师制服。
他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点呢?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样的结果能否顺利实现信心不足。
可是毕竟已经成功地跳下来了,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个从他脖子上长出来的怪物还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梁景胤从悬崖上纵身跃下,麝月公主心里咯噔一下,眼圈瞬间泛红,似乎连呼吸都被阻塞了。
那个悬崖很高,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吗?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起,他还是活蹦乱跳的。
“他居然选择跳崖。”麝月公主哽咽道。
风如初也傻眼了,毕竟梁景胤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居然就这么跳下去了。
风如初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反正那怪物怎么都甩不掉,梁景胤横竖都是死,同归于尽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骷髅头沉思,“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小白,你为什么这么说?”风如初追问。
骷髅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毕竟荆棘女王没那么容易打发。”
那边厢,黑白无常也傻眼了。
白无常道,“这傻小子,人都要死了,还跳什么崖?”
黑无常道,“嗯,也许跳崖摔死比被荆棘女王吃了要好受一点,所以这傻小子选择跳崖。”
白无常笑道,“都要死了,还要设计比较哪个死法更短平快,这小子不算太傻。”
黑无常道,“走,咱俩该干活了,去崖底收他魂魄去。”
黑白无常说罢,化为两道黑影朝着崖底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
梁景胤瞬间坠到崖底,他惊恐地看着崖底无数嶙峋的巨石,似乎每块巨石都有着坚硬的棱角,他想象着自己的身体即将撞击到巨石上发出闷响。
这么高摔下去,应该会脑浆迸裂、全身骨折吧?
会摔成一滩难看的、像鼻涕一样的肉饼吧?
他忽然感到浑身肌肉发紧,可是即使是这样痛苦,也只能选择跳下去。
他看见崖底无数动物的尸体,它们都是失足摔死的吗?
那些早已腐烂,被苍蝇环绕、爬满了蛆虫的家伙都是不走运掉下去的吗?
可是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撞击到一块巨石的棱角上时,怪事发生了。
本身他都已经做好撞到那块巨石上的准备了,紧闭双眼,听天由命。
嘭
一声巨响,梁景胤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塞进一枚定时炸弹,瞬间被引爆了。
而炸弹爆炸的时刻恰好定在他的身体撞击到巨石的那一刻。
他整个**如同被扔进了高效粉碎机,电源一开,瞬间被粉碎机里的刀片绞成了无数碎片。
剧烈的痛感,那种身体瞬间被爆得四分五裂的痛感攫住了他,他禁不住地发出阵阵惨叫。
没人能承受**被这样粉碎的痛楚。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血液四溅、肉屑飞舞。
梁景胤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令他吃惊的是,他并没有被摔得脑浆迸裂。
只是他的身体不见了。
刚才爆掉的就是他的身体,他已经没有身体了。
他的躯干、四肢、手脚全爆成了肉屑,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在一堆肉屑中发现了自己的手指甲,他的绝望可想而知。
视野所及之处,全是血液和肉屑。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疑惑地望向四周。
他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头部,唯一没有受损的只有头部。
黑白无常说话已经到了崖底,眼前的景象显然令他俩大吃一惊。
白无常道,“这如何处置?傻小子现在就剩下一个脑袋。”
黑无常道,“傻小子又没死了,我看还是算了。”
白无常点头,“走,咱俩去收下一个魂魄吧。”
黑白无常说罢,仍旧化作两道黑影,消失不见了。
刺溜
一串熟悉的口水淌在他眼前,接着,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猩红的舌头和尖锐的獠牙,那双妩媚的血红色凤眼满是笑意。
那熟悉的、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想法不错嘛,嗯?”她已经学会用他的语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