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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左维忠,看上去就像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左维忠张大嘴巴,不住地往外喷着狂风。他一边喷风,一边发出疯狂的大笑。
由于他的脑袋十分巨大,发出的笑声也如同打雷般的震耳欲聋。
听了他的笑声,我感到头疼欲裂,我急忙捂住耳朵。
李元泰大喊一声,“路飞,把眼睛闭上,当心黄沙眯眼。”
我定睛望去,果然看见漫天的黄沙铺天盖地而来。
正惊魂未定间,就见那席卷着黄沙的狂风呼啸着刮到城墙垛口,风力之强,我始料未及,竟然被狂风一下子掀了个趔趄,我站立不稳,身子自然朝后倾倒,谁曾想,我身后就是垛口,我一个没站稳,被风吹得摔下了垛口。
本以为我会被狂风卷下垛口,直接摔到城墙底下,没想到这股狂风实在太过强劲,我居然被风卷到了半空,完全失去了重心的我被狂风卷得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般地在天上飘来飘去。
我已经提前预见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什么时候风停了,我才能啪嗒一声从天上掉下来,摔成肉泥。至于现在,我只能像个风筝般的飘来飘去。
此时,黄沙满天,所见之处都是黄色的沙雾。
目力所及之处全是黄沙,我看不见城墙,也看不见李元泰,唯一能看见的,只是左维忠那张悬在半空的邪恶的巨脸。
我举起拳头,拼命朝他怒吼咒骂他,可是残暴的狂风湮没了一切声音。与此同时,他那令人寒毛直竖的笑声还是不断地钻进我的耳朵。
他还在张大嘴巴,拼命往外喷卷着黄沙的狂风。
我绝望地乱喊乱抓。
现在的我除了黄沙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觉得自己简直跟瞎子没两样。
一个飘在半空失去重心而又什么看不见的人除了喊叫和咒骂之外还能干什么?
我的手疯狂地乱抓乱挠,我渴望能在漫天的黄沙里抓住一个实实在在的东西,能把我固定住的东西,如果再让我在天上飘来飘去的话,我相信我肯定会疯的。
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好人有好报,在我又一次伸手乱抓的时候,我居然抓住了一个光滑坚硬的东西,那东西是长长的一溜,摸上去滑溜溜冷冰冰的。
我抓住了什么?
诧异之下,我发现这东西是稳固不动的。
我欣喜地抓紧了它。
在被狂风卷到空中折磨半天之后,我终于抓住实实在在的东西了。
那感觉简直是太美妙了。
可是我抓住的是什么?
这里附近只有城墙,城墙上有什么东西会是长长的一溜,摸上去滑溜溜冷冰冰的呢?
答案是城墙的垛口。
我为自己快要被飘在半空的感觉折磨疯了的时候抓住垛口而欢呼。
千钧一发之际,我居然抓住了城墙的垛口。
老天爷终于眷顾了我一回。
可是很快,我就不那么乐观了。
因为我虽然抓住了城墙的垛口,不用担心再被狂风卷到天上了,可是我整个身体依然在城墙边上,也就是说,我的脚下是悬空的。我随时有可能摔下去。
如果硬要做比较,尽管被狂风卷在半空虽然飘来飘去搞得我头晕脑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现在我要是一不留神摔下去,可是很可能摔伤腿脚。这样一比较,悬在半空反倒安全的多。
弄清楚形势之后,我再次绝望地大喊起来。
我一边喊李元泰的名字一边拼命往上爬。我又惊又怕,城墙垛口的青砖想来是平时士兵们总是趴在上面远眺,青砖被他们磨得光滑无比,根本就抓不住,我的手使不上力气,眼见着就要因体力不支掉下去。
而且我的手之前被困在废井里的时候就磨出许多血泡,三天过去了,那些血泡大部分已经干瘪痊愈,可是仍然有少部分血泡尚未痊愈,一碰就钻心地疼。
那些血泡即使再疼,我也只能忍住,因为我实在不想就这么跌下去摔断腿脚。
此刻的我真他喵的全是眼泪啊。
我恶狠狠地把左维忠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
四下里又全是黄沙,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吊在垛口上。
我以为先坚持撑住,吊在垛口上等李元泰来救我就完事了。
可是左维忠可不会这么发善心,他看我艰难地吊在垛口上,大嘴一张,又喷出更多卷着黄沙的狂风。
这股狂风来的更加猛烈了。
无数黄沙打在我的脸上身上,疼得我直咧嘴。
是的,刚才的黄沙只是软绵绵的眯眼。
现在的黄沙就不同了,因为风变了,风速比刚才更快了几百倍不止。
黄沙本来颗粒不大,可是一旦加上飞一般的风速,那打在脸上身上就如同被一粒粒铅弹或者铁弹击中那么痛。
大家能想象下被沉重的铅弹或是铁弹击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相信我,我并不是个娇气宝宝,一点痛我还可以忍受,可是此刻那些黄沙打在脸上是真的疼啊,疼的钻心,感觉那些黄沙像是已经把我的脸击穿了一个个小窟窿,然后它们在一粒粒地钻进我的脸部肌肉里继续折磨我。
即使痛的我几乎想要纵身跳下城墙结束生命好了,可是我也不想被左维忠那混蛋看笑话,只能强忍住眼泪,不哭出来。
我知道,如果再过几分钟,我还没爬上去的话,我的力气就可能用光,等待我的结局很可能就是惨叫一声,跌下垛口。
一想起刚才那些士兵为了躲避吃人的恶鬼们而主动跳下城墙,摔断腿脚的画面,我就止不住地颤抖。我会像那些士兵一样摔断腿脚,躺在城墙底下哭泣吗?
我现在能够深刻地理解那些主动跑向垛口并纵身跳下去的士兵了。
他们从垛口纵身跃下并非为了逃命而是打算自杀。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摆脱这无穷无尽的可怕折磨,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像铅弹或是铁弹一样的黄沙继续疯狂地击打在我的脸上身上,我有种痛到极致之后的麻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