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商东方百余里外,有一个古镇,名曰:“帝丘”。传说,这里曾是上古五帝之一“颛顼”的都城。
帝丘镇有十万居民,也是个不小的镇子,工商业都较为发达,因为是古帝王曾经的都城,所以大昊王朝对这里的控制相对较弱。
小镇北边有条濮水河,河的上游三十里是一片丘陵水泊,里面落草为寇者三百有余,乃是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头号匪团,号称【帝魂军】。
不过,百姓们私下都称其为“帝魂匪”。
【帝魂军】头目名叫“高阳荒”实力非凡,战力超群,四十岁年纪,炼气七重巅峰的境界,他拥有一把长约七尺的上品顶尖云玄器——裂阙斧。
他原本是帝丘镇的天才,但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品行恶劣,被家族里的一群老辈赶了出去,于是他在外闯荡了几年后,带着一帮人占山为王,不时骚扰帝丘镇的百姓。
他还有四位得力干将,虽然都只是低阶的炼气境,但是称霸这方圆八十里,的确不成问题。
要不是帝丘高阳家里有几位高阶炼气境,他早就占领了帝丘镇。
……
“我天!这庙会比屯仓庙会热闹太多了吧!”
子商被街上的人流中挤来挤去,不禁感叹道。
现在正值当地庙会,镇子里人山人海,人头攒动,虽然天气稍寒,但是丝毫不减人们赶庙会的热情。
“哎!卖壮馍嘞!羊肉壮馍!”
“滑脊汤!热乎美味的滑脊汤!快来尝一尝唉!”
“我去!你连穷人都坑啊?一个鸡蛋布袋就要两个铜贝?太黑了吧!”
“唉唉!这可是我们店独门手艺,口味独特,绝对美味,包你不亏!”
“不行,不行,太贵了!我都穷得吃土了,实在买不起!”
“……”
喧嚣的街头,各种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这时一支三十多人组成的队伍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奇装异服,脸上画得花里胡哨,模样十分古怪。
他们是专业的祭祀队伍,要走过集市六条大街,沿街群众要给他们或多或少的食物或者礼品,然后他们带着民众上贡的祭品到镇北的【黑帝祠】,进行祭祀活动。
子商在喧闹的街道晃悠了两刻钟,被吵得实在头疼,赶紧在几个酒楼里打包了几十斤牛肉干和几壶烧酒,就匆匆的挤出繁华的闹市区。
“不就个庙会嘛!搞这么闹腾!”
子商揉了揉被吵得发昏的脑袋,嘟囔道。
其实主要还是这里的人太多,所以显得闹腾,其实屯仓庙会那才叫闹腾,各种奢侈各种浪费各种疯……
“唉~也不知道爹他们怎么样了?又没有找到新的隐居地呢……”
安静下来,子商不禁想起了东躲xc的爹娘,还有石固村的其他村民,想着想着就出神了,手里的半块牛肉干就那么拿着,都没想起来吃。
咚!
“哎呀!”
走神的子商悲剧地撞到了一家铁匠铺的铁招牌,头都磕破皮了,微微流了一丝血。
“嘎嘎嘎嘎,看那个孬叉,走路都能把脑袋给撞破!”
“整个一绝版大傻蛋啊!哈哈哈~”
几个面目狰狞地粗鲁大汉指着子商,肆无忌惮的大笑。
子商皱了皱眉头,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没理他们,绕过那个招牌,继续往前走。
“嘿!小娘皮还有脾气!”
“丫的,那个怂蛋还敢瞪老子!”
一个黑大汉看子商如此不屑地表情,顿时急眼了,骂骂咧咧地说道。
子商眉头又是一皱,停下脚步转过头,问道:“怂蛋骂谁!”
黑大汉回瞪道:“怂蛋骂你!”
子商冷笑了他一声“蠢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汉的同伴倒是有机灵的,反应了过来,忙提醒道:“大个儿!他骂你嘞!”
“靠!上当了!丫的别走,老子捶死你!”
那黑大汉是个炼体七重境的武者,一怒之下,拆了那个铁招牌,扔向子商。
子商灵巧地一闪,招牌落了空,同时那大汉也飞奔过来,一拳砸了过来,子商浑然不惧,迎上去一步,身体****,双手拍在大汉的手臂上,挡开了他威力十足一拳。
趁他落地的瞬间,子商回身抓住他的双脚,就地抡起,把那大汉甩出两丈多远。
“切!”
子商拍了拍手,斜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被摔趴下的大汉彻底怒了,他抽出藏在腰际的短刀,再次冲向子商。
子商脸色一沉,也不留手,拔出湛尘剑迎战,仅仅五招就把大汉手中的短刀砍断。
“滚!”
大汉再一次被子商踹飞,他不是什么嗜血之辈,给大汉点教训就作罢了。
几人看着渐渐远去的子商,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小小年纪竟然有高阶炼体境的实力,看样子至少是炼体七重境巅峰。
黑大汉怨毒地看着子商的背影,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
快到晌午时分,就在子商进入小山谷时,一伙蒙面壮汉突然跳了出来,围住了他。
每个人黑袍的心口处都绣着两个大字——“帝魂”
看见这伙蒙面贼的装扮,子商猜到他们应该就是方圆百里内的头号匪团——帝魂军的成员。
“那三个竟然是帝魂匪?”子商心里暗道倒霉。
表面上,子商打量着这些人,并没有看到炼气境武者的外貌特征,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悠闲地笑道:
“嘿呦,诸位拦着我……有何贵干啊?”
“小屁孩挺嚣张啊!听说你打败了大黑,看来你的天赋很高啊!”为首持着开山砍刀的男子凶神恶煞的说道。
“麻雀。”子商瞥了瞥嘴,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为首之人皱了皱眉,没听懂,不悦道:“你在嘀咕什么?”
子商拔出了湛尘剑,冷漠地看着他,说道:“我是说,关你鸟事!”
“你们应该是那个黑大汉请来的吧,目的应该是要把我打残或者打死吧,为何现在还不动手?”
匪头子眼神凝重,他其实是顾忌子商的背景,小小年纪就有高阶炼体境的实力,这必然是大家族的后辈,帝魂军虽然称霸一方,但也不敢招惹太多强敌。
他犹豫了,接着道:“你打伤了我的手下,我肯定要给他报仇,但是也不至于要取你性命,只要你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我就放你一命。”
子商听着不耐烦,懒得跟他们扯犊子,话音刚落,他就冲了上来,冥之剑法横扫过去。
威力惊人的冥之剑法让众人色变,连忙后退。
匪首见子商如此不识抬举,也不啰嗦,提刀来战。
“铿!”
一记交锋,子商大致感受出来男子的实力,大概在九重境后期!
对面的匪首更加震撼,“这小孩才多大!不会是炼体巅峰吧!”
子商没工夫多想,他面对的可不只那匪首一人,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炼体九重境前期的大汉和四五个七重境的匪徒来围攻他。
“冥河决堤!”
这次没有融入雏形真气,但是威力依然强大,湛尘剑横扫一片,匪徒们的武器像稻草一样不堪一击,全部斩断,铁片纷飞,散落一地。
“嘶~”
众匪徒倒吸一口凉气,无比震惊。匪首见此,连忙大喝:“一起上,他再厉害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正待子商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呔!”
匪徒们惊得浑身一震,向大喝传来的地方望去。
远处,八位青衫男子持枪快速奔来,其中一人喊道:“小兄弟,别担心,我们来救你!”
见对方来势汹汹,黑衣大汉们立刻聚集、后退。
为首大汉正要挟持子商作人质时,子商猛得发力夺下大汉的刀,然后拿着砍刀腾空而起、一个旋身,往大汉脖子上砍去。
毕竟大汉也是九重境后期的武者,加上几十年刀尖上舔血的经验,反应也不慢,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使出全身力气,险险地夹住了子商的一刀。
然而子商实力也不是租来的,左手迅速拔出【湛尘剑】,向上一挑一挑,划破了大汉的手掌,割断了他几根手筋。
黑衣大汉吃痛,跌退两步。正在这时,一杆银枪“咻”的一声飞来,扎在他的右腿腿肚上,大汉自己甚至听见骨头“咔嚓”了一下,随即疼得脸都绿了!
不过他并没有来得及喊出声来,子商挥舞着【湛尘剑】,落地之时一剑刺穿他的喉咙。
大汉瞪着眼睛,一脸惊恐,浑身颤抖着,却无法发出声音,意识也逐渐模糊。随着子商把剑拔出,他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透气的黑衣大汉,子商有点懵。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地上,黑衣大汉死前惊恐、不甘的眼神,还有他脖子上的血洞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无不刺激着子商的神经。
他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和负罪感,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甚至有些握不住【湛尘剑】。
恐惧、罪恶感冲击着他的意识,子商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紫,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旁边的大汉们见匪头被杀了,连忙四处逃跑,这时八位青年已经来到近前,手中银枪挥舞得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将杀了大部分帝魂匪。
之前大喝并投出银枪的那人,见子商情况不对,拍了拍他的两颊,大声喊叫。
“嘿!小兄弟!没事吧?你怎么了?嘿!小帅哥!喂!你倒是说话啊!”
子商被惊醒,向四周望了望,看见那一二十个人全都变成冰冷的尸体,当子商接触到他们绝望、恐惧的眼神时,本就紧张、恐惧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见此情形,八位青年都愣住了,相互看了看,觉得有些好笑,也都猜到子商怕是第一次杀人,所以也就笑笑而已。
随后他们搜刮了盗匪身上有限的财物,就带着子商走了。
……
不知过了多久,子商的意识深处涌现出一道梦幻般的星光,分不清是红、是绿、是蓝、是紫,或许几种颜色都走吧。
星光轻柔地包裹着子商的灵魂,缓缓渗入他的意识……
顿时,子商的灵魂眼睛猛然睁开,意识瞬间清醒,只见眼前一片魔幻星光,子商眼中看得清清楚楚,但却始终不能在脑海中呈现出完整的画面、不能记忆。
随后斗转星移,子商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但却无法闭上眼睛,只能任由变幻的星光搅动着他的意识。
就在子商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突然触及到了地面,就像从高空摔下来一样,不过他是脸先着地……
子商的灵魂从地上艰难地趴了起来,揉着快摔平的脸,打量着四周。
周围一片荒凉,好像沙漠戈壁一般。他的旁边伫立着一颗枯死的老树,却给他一种孤寂、萧瑟、肃穆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将军在百万大军中厮杀,当战争结束的时候,突然发现,战场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活着。
那种感觉让人伤感、肃然起敬,甚至……有些熟悉。
子商出现的地方是个沙坑,当他爬出来向四周望去之时,他再一次怔住了。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漠,残阳如似血,染红了大漠和天空……
数以百万计的将士躺在大漠上,有些已经被风沙掩埋了大半个身子。
子商面前十步距离,一条血河已经凝固、干涸了大半,旁边能看到明显的血渍,异常刺眼……
顺着血河看,一条条“支流”连接一个个战士的尸体,但是子商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孔。
毁坏的战车埋入黄沙,折断的兵器依然握在战士的手中,残破的旗帜在干燥的风中萧瑟的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
压抑的气氛让子商几乎要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明不白的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他发狂一般地奔跑,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继续奔跑,知道他再也跑不动,彻底摔倒在黄沙中,身旁依旧是看不清面孔的战士的尸体。
战场太大了……
突然间,子商冷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挣扎了,看着这片曾经的战场、如今的坟场,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就像视线远处的那颗枯木……
渐渐的,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不记得为何出现……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个人……
也许过了百年,也许过了千年,极静状态下的子商突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右手自然移动了一下,发现了一块被埋没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两个甲骨文:“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