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长,据我了解,粟永龙也好,凤五也好,他们都不是贩卖违禁药品的主谋。”
站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看着镀膜单向玻璃镜后粟永龙的肖雅洁突然发声,一下吸引了陈贤超的注意力。
“哦?你了解什么情况?”
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裙,以免碰触背臀部伤痕的肖雅洁看着陈贤超,目光沉静,美丽迷人的外表下似乎孕育着一股汹涌的力量。
“我在粟家酒店工作了三年,观察到了不少东西,以前不知道粟家干了这么多的事情,但现在回忆起来,粟永龙每个月都会接待一个带着墨镜,长发黑衫的青年。”
肖雅洁努力回忆着过往的记忆,道:“那个青年每次来都带着一个手提箱,而走的时候拿着的却并非是同样的箱子。当时我以为粟永龙和这名青年是有什么正常交易来往,但现在想来,其他与粟永龙有商业来往的商人我多半都在电视、杂志上看到过,唯有这个青年却从未见过,十分神秘,很有可能这人就是这神仙烟交易背后主谋的代表。”
“哦?”以一个刑警的直觉,陈贤超立即认识到肖雅洁说的情况极有可能是这起案件的重点。
“你是说这名青年是供应商?”
“不错!”肖雅洁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饱经风霜,洞彻世情的眼睛,以一个离婚单身妈妈的身份在五星级酒店做到大堂经理的职位,她又岂会是单纯无能的女人。
“凤五是下层的混混,应该只是负责接货销售的,粟永龙正当生意已经足够他做的,应该也不会干制造违禁药品这种砍头的买卖,但我听说粟永龙是从江湖起家,早期积累与这种东西应该不无关系,即使生意做大了,也没有完全放弃这条路,而背后的制造者应该就是那名长发黑衫青年所代表的势力。”
“你说的情况非常重要,肖女士,如果你说的没有错,那么春江市背后肯定存在一个非常庞大的制造违禁药品的网络,如果能揪出源头,那么无疑将对春江社会平安做出巨大贡献。”
听了肖雅洁的话,陈贤超已经完全忽略了方才对一个高中生的怀疑和猜测。
毕竟与一个制售违禁药品的大集团网络相比,一两起杀人案都要相形见拙。
“你们在这里呆一下,我审问一下粟永龙,你注意看看粟永龙所说的与你所知的有无出入。”
眼看要破获一起想象不到的大案,陈贤超顿时来了精神,转身出门,转进了粟永龙的审讯室。
听到有人进来,粟永龙微微抬头,看了看陈贤超,微微苦笑了一声,道:“陈队长,久仰了,我想过有一天我们可能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但没想到这么快。”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了这样的事,进到这个房间是早晚的事。”对粟永龙认得自己并不意外,像他这样的要是不认得刑警队长才是怪事。
陈贤超坐到粟永龙的对面,淡然道:“说说吧,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吧?”
“呵呵,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走进江湖,就迟早有这一天,我只想知道,我儿子到底怎样了?”
粟永龙盯着陈贤超,目光却虚无缥缈,既像是在看陈贤超,又像是在盯着对面的镜子。
“昨天你们突然闯进我家,把我带到这里,又拿出一堆证据指认我贩卖违禁药品,我自认没有什么漏洞让你们抓住,想来想去,也只有我儿子那里可能出了纰漏。我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希望你能放我儿子一马,让我留个香火。”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陈贤超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可惜的是,粟东方已经死了,粟永龙这个想法无疑是不可能实现了。
“如果你真为你儿子着想,现在就如实供述你的罪行,看看是否有减刑的可能。你手下应该不会只有凤五一个下线的销售吧?还有哪些人在为你贩卖这些东西?”
陈贤超当然不可能会告诉粟永龙实话。
粟永龙看着陈贤超,眼中哀意渐浓,目光再次游离起来。
“据我了解,你并不是制造违禁药品的主犯,只是个中转者,如果你和警方配合的话,你是有可能减轻罪刑的。”
陈贤超循循善诱,并不肯断绝粟永龙的希望,以免粟永龙绝望之下,拒绝合作。
“哦?陈队长居然对我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看来是我酒店里出了内鬼啊!”
粟永龙冷笑了一声,本来散漫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道:“让我猜猜,是不是肖雅洁?”
此言一出,无论是陈贤超,还是站在对面房间镜子后的肖氏母女,全部为之一震,一股寒意从背后油然升起。就连正在查看陈、粟两人对话的宁昊也有些惊讶。
从这么少的的几句话里准确推断出有内部人泄密,更能准确猜出此人是谁,粟永龙当真是一方枭雄,头脑敏锐的简直不像话。
“从你的反应来看,我果然猜的没错。“粟永龙叹了口气,道:“东方什么都好,就是女色这方面接触的太早了,他对肖雅洁这个尤物早有心思,只怪我没有严加管教,最后果然在这上面载了跟头。”
陈贤超沉声道:“这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的态度。如果你能指认出你背后药物的源头还有其他销售的下线人员,你还是有很大可能戴罪立功的。”
粟永龙沉思了一会,有些犹豫的道:“你能保证吗?”
陈贤超避重就轻的道:“看你自己表现了。”
“好吧!”粟永龙有些自暴自弃地道:“你听好了,我背后的供应者是……”
眼看要揭开一起大案背后的真相,陈贤超情不自禁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猛然,粟永龙浑身一震,骨骼一阵连珠串般的爆响,双手握拳,食指探出,犹如鹰喙,从审讯桌下激射而出,直击向陈贤超的下巴。
变生肘腋,陈贤超猝不及防,仅仅来得及将身往后仰了一下,避开了下巴要害,但粟永龙随即变招,双臂下压,双手食指屈成凿形,重扣在陈贤超胸口之上。
陈贤超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顿时喷出老高,重重地摔倒在地。
粟永龙长身而起,双手的手铐和腿上的铁链不知何时既然已经解开。
眼见陈贤超倒地,粟永龙更不犹豫,深吸一口气,浑身肌肉陡然间一涨,整个人都像是魁梧了一圈,充满了爆炸式的力量,接着侧起肩头,向着单向镜用力一撞,漫天玻璃碎片纷飞之中,镜子后面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得脸色煞白的肖氏母女已经暴露在了粟永龙的面前。
单手一探,粟永龙一把掐住肖雅洁的脖子,直接将肖雅洁从对面的房间里拎了过来,任凭肖雅洁的腰腿被破碎的玻璃刮出了好几道血口,也毫不在意。
向前一步,一脚踩在陈贤超的脖子上,脚下加力,将受了重伤的陈贤超压制的动弹不得,粟永龙本来颇显狼狈的面容此刻豪气万千,一显春江大豪的气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