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雅感觉现在的情况有点让人头晕。
她一夜之间……不,一夜都没有,现在连白天都没完全过去——总而言之就是短暂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回过神来的短暂时间,她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全校学生之中的剑术首席。
作为全校唯一从安置院的那帮子神经病手中拿下一分的学生,下到学生干部,上到校长董事,一个个和参观珍奇动物一样挨个拜访她。等到放学过后,总计超过一个班的男生打着“剑术交流”的旗号在班级门口堵门。如果不是柯林打掩护的缘故她恐怕连回到别馆都做不到。
不过别馆的保镖们虽然可以阻挡那些蜂拥而至的学生,却阻挡不了某些人……
“我亲爱的芙蕾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我在办公室里听到有人成功击败了安置院里头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的时候,我究竟有多高兴——”说到这里,麦德瑞校长露出了一个夸张的陶醉表情。“我感觉我听到了天启,一定是我敬爱的主人将你送到我的身边的。”
“不……那都是那个人在让分……他已经给我示范了一次,我们只不过是按照之前的示范重演了一遍而已……”面对麦德瑞校长那几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神棍气息的狂热模样,芙蕾雅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孩子,我问过目击者了,没有人示范。所有人都看到了,你通过数次失败麻痹了对方的警惕心,然后乘对方大意的机会,以一个漂亮的攻击刺中了对方的腹部。安置院的那些莽夫们私下设定了赌局,输给了学生们的人几乎会输得倾家荡产,所以没有人会放水,整个马林堡的各个学院除了你意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他们手低拿下来了一分。”麦德瑞校长温和地抚摸着芙蕾雅地头发,无比认真地开口道:“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到那名年轻的士兵给你示范了,更不可能出现对方换上刺剑为你演示的情况,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或者是‘天启’。是主人给予你的启示,帮助你击败了你的对手。”
“校长先生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女神的启示偶尔打赢一场训练的学生而已。而且女神不会每次都给予我启示的……我想不到女神为什么要帮助我打赢一场教学赛……”
“这就证明主人选中了你,我的孩子。”麦德瑞校长打断了芙蕾雅的话,温和地说着:“而且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帮助,陛下邀请了萨拉兰奇人的高等学院与我们之间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流。我们正苦于没有足够多的优秀学员来应对那些气势汹汹的老古董们。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缕光辉,一缕将所有阴暗与不安全都一扫而光的光辉。”
“您说得太夸张了……”
“不不不,我一点儿也没有夸张,我的孩子,一点也没有。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切没什么,但是对于我们,对于我们这些知道你的价值的人来说,你就是无价之宝。”老人抚摸着芙蕾雅的长发,就像是凝视圣物的狂信徒一般踹着粗气。半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的老人打了个哆嗦,缓缓后退了一小步,结束了自己失礼的行为。“不管怎么说,今晚有一个晚会还请您务必参加。晚会的请帖我稍后会遣人送来。虽然有所唐突,但是还请您务必参加这场舞会……您也可以邀请任何您打算邀请的人参加,无论多少——您有这个权利。”
直到老人离开过后关上门扉的声音响起,芙蕾雅才终于从眼前这太过超现实的节奏中稍微回过神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稍微”而已。虽然勉强算是找回了自己一点儿意识,姑且摆脱了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况,她还是没法理解。对于她来说自己只不过是忽然发神经一样看到了一点儿幻觉,然后按照幻觉的提示耍小聪明从一个年轻的士兵身上拿下了一分而已,但是整个世界都好像疯了一样把她给当成了剑圣之类的角色来看待……不,据说赫尔沃特那家伙在萨拉兰奇那边并不怎么受到当权者待见,这么看来自己受到的待遇比他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们会如此惊讶是理所应当的。”大概是看穿了她的苦恼吧,那名似乎是保镖首领的男人递给了她一杯热乎乎的红茶,轻声解释道:“荣耀军人安置院,这个安置院是用来安置北方军团的退役士兵的。他们虽然在报名的时候都是些黑段水平的年轻人,但是那些没能突破黑段这道堑的家伙早就已经死光了,能活着离开北方的家伙都是一些超越了凡人极限进入非人之境的怪物。”
男人见芙蕾雅没有喝茶的意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用镊子夹了几块砂糖放在红茶边上:“你们的老师为了让你们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才骗你们说那些家伙仅仅只是普通的黑段。但事实上据我所知道的消息,那些退役的家伙全盛时期最弱的也是黑段三级。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除了外貌之外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种族的存在了。如果有一天他们暴乱的话,他们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可以把整个马林堡夷为平地。”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吓得芙蕾雅一不小心将一点红茶洒了出来。她不由得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对自己前几天不配合工作而怀恨在心,现在正在故意吓唬自己。为了安抚自己有点难以平复的心脏,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回了碟子上,用勺子轻轻地搅拌着。
“我看到那里头有一个年轻人,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
“嗯,我知道,缇尔特。曾经的传奇人物,同盟国的预备役剑圣。惜败于剑圣赫尔沃特过后为了更加精进自己的技艺而前往了北方。后来因为当逃兵而被抓回来关押在安置院里头,并且禁止他再接触剑——据说为了抓住他,北方军团的轻步兵中队少了两个小队编制。”看了眼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的芙蕾雅,队长又补充了一句:“安置院里头看起来年纪小于二十五岁的就他一个,错不了的。”
芙蕾雅感觉自己的胃部有点隐隐作痛,原本她还寄希望与自己所遇上的那个看似地位低下的家伙事实上是一个菜鸟,结果居然是一个可以独自干掉两个小队黑段以上高手的怪物。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天射箭的时候射中了一条蟒蛇,后者在中箭之后一下子跑掉了。结果等到回家之后才发现自己射中的压根不是什么蟒蛇,而是恶龙的尾巴一样——这根本就跳出了“后怕”这样的词汇可以形容的范畴,进入到惊悚的领域了。
“所以说像他那样的家伙为什么会输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