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是十数座坟,坟碑在手电筒微黄的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森白,有一座坟,孤伶伶在一旁,象是桀骜不驯的脱缰野马。
那阴邪之气,正从这些坟头不断冒出、升腾、并环绕不退。
看样子,大半夜打扰我们的,就是这里出来的东西了!
嗲能的石子扔了一颗到前方,只见那阴气刷的一下就退散好几尺,我心下暗喜,只要这阴气怕石鬼就好!
但是,那阴气忽然象反弹的球一样,突然向我们猛扑过来,我慌得后退,却被嗲能一把拉住,“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好吧,我是成习惯了!”我惊魂未定地说道,不过马上觉得自己很烂,还没怼上呢,就成软蛋,这咋行?
反正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上,再不济,也有嗲能在,这么想着,似乎也没啥可怕的。
“我们过去看看!”嗲能拉住我胳膊就向前走,我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刚想说什么,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只是单一的声,象叹息,又象哭泣,或者是哀婉的悲鸣。
我总是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转回头又看向先前飘过影子的地方,那里黑漆漆一片,但我有个很古怪的感觉:有一双眼睛,从不知名的黑暗之处正阴阴地看着我!
心里想归心里想,这会子肯定不是什么该害怕的时候,我立定在原位,平素嗲能说过,鬼师虽然不是专门为驱鬼而存在,但经常办的事情,就是驱鬼,因为常常有魂灵徘徊不肯归去,所以鬼师会因为这些原因而忙碌。
但这里是坟地!
魂灵待在这里不是正常的么?嗲能又要上前看什么呢?
只看到他一手举着电筒,另一手抓着什么,但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只是知道他这么个大活人不停地朝前走着。
来到坟前,我能清楚看到,墓主人生于光绪八年,按公历算,就是1882年,卒于光绪三十四年八月廿一日,也就是1902年死的。
“真是可惜,二十多岁就死了!”我低低说了一句,嗲能却说道:“今天是八月廿一日!他在这里有一百多年了!”
被嗲能冷冰冰的话,刺得浑身一颤,我的脑海模拟出一个僵尸道长里的人物,那个百年僵尸,满脸青黑,指甲很长,就等着月圆之夜,他能从这片密林中一纵一跳地去寻找他的目标。
不知道是我们手电筒的光线打扰了坟主休息,还是说我们说话声太大,让墓主很不高兴,总之,我们在交谈的当儿,一个灰影子忽拉一下飘过,快得我差不多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错。
嗲能没有吭声,他手中拿了什么东西一洒,我就看到坟头冒了好几股青烟,都说祖坟冒青烟,后代就有好结果,不知道嗲能让坟头这样冒青烟,会不会变得过犹不及?
坟碑突然颤动起来,我惊得连退三步,而嗲能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依旧挺立如松,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嗲能神色严肃,“你退后没用的,这家伙已经有了一定修为,周围的这些魂灵,早就被它收伏,成为他的手下,你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呢,真把我当成武林高手了不成?
要不怎么嗲能总凶我呢,就是我一到危急的时候,脑子净想些没用的,嗲能严厉喝道:“凝神!”
被他大声一喝,我站直了身体,也绷紧神经。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攀住了我的肩,把我死命往后拉,而前方又有一种吸力,让我向前栽倒。
我的草鬼,石鬼,你们在哪里?
心里这样想到,不由自主就开始召唤它们,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地传来,泥土拱起来,不少草叶子开始生根发芽并探出脑袋。
这一次唤的草鬼,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能量?
我的能力一夜之间就这么强了?
正在我惊疑不定之时,嗲能说道:“站到中圈!”
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我召唤的草鬼啊,分明是嗲能唤来的!只是我那一瞬间的错误认识罢了。
不远处,有人一声接一声的,在吆喝着什么,随着那吆喝,坟碑颤动得更加厉害,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土坟裂开,一具棺木在眼前立起。
我感觉自己生活在玄幻片中,咽了下口水,这棺材该不会把我一口吞下吧?
出乎意料,那棺材的盖子并没有打开,也就不存在跳出来一个长辫子僵尸,但正因为它没有开盖,我才觉得更可怕。
嗲能口中低低在念着什么,密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赶过来,我能听到急促的声音和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依靠本能,我能分辨出这并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反而象小浣熊从这棵树奔跑到那棵树的脚步声。
“嗲能,你叫什么小动物过来了吗?”我吃惊地问道:“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动物没睡啊?”
半夜都不睡了,全部赶来帮我们对抗那个百年老鬼?这也太牵强了吧?
吱吱!闻声望去,我立即抖了下肩,不远处,至少有四五十只大老鼠,每一只都有一两个月的小猫这么大,很是健硕,我被那老鼠幽幽的眼睛看得背上都爬满鸡皮疙瘩。
还没等我回过神,头顶的树上又有声音,我抬起头,树上的动物有很多,从它们的动作来看,应该是猴儿!
“嗲能,树上的猴子和地上的耗子,都是你叫来的?”我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一具棺材已经够吓人了,你为毛还弄一大堆的耗子来吓我?
嗲能没有理我,他的口中还在念着什么,石碑突然炸开,嗲能的声音停止,那棺材顿时无法直立,一头栽进坟坑,发出了巨大扑通声。
手电筒掉在地上,我连忙上前两步捡起来,嗲能依旧冷冷地看着那坟碑没有说话,我不由问道:“嗲能,你怎么了?”
老鼠一窝全拥进那个坟坑,一个挤一个,那里变成了耗子窝,嗲能冷冷地看着这些,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觉得很奇怪!”说完,转身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