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酒,当然是没说的,后面挑行李进寨的人也都笑着把最后一口酒全部喝干,大家都围拢来看嗲能抱着的蹬箩,寨佬也上前来了,不过寨佬看着就年事已高,他的行动已经不是太利索。
表示了一番热情欢迎之意后,这位受全寨人尊重的寨佬表示所有人都到齐了,寨里准备了长桌饭,让我们入席,还说其他族支的鬼师也到了,于是我们就被拥进了寨子里,我基本上是稀里糊涂就被按着坐下了。
再看看旁边坐的,也都是和我并不多年纪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只要是同龄人,交流就不太担心。
我看到拉乌爷爷和几位鬼师打扮的人都坐上坡上的那一桌,推推身边刚坐下来的嗲能,他却摇头,“那边都是有头有脸的,我们这桌是小鬼师!”
我这才发现,我们这一桌所有坐下来的不论男女,那眼睛都与常人不同,不是黑瞳大一轮,就是小得黄豆大,不管怎么看心里头都有点毛毛的。
这帮小鬼师吃饭很安静,讲话也小声,但我倒是听得很清楚,其中一个本地的寨佬儿子,向我举杯,当然,我们的杯中都是香酒,所谓香酒,就是甜甜的米酒,喝起来没有什么酒味,甜甜的,气味芳香。
嗲能把我介绍给大伙,看他跟桌上几个少年说话的语调,就知道他们是熟识的,而且好象某段日子还在一起玩过。
寨佬的儿子,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嗲能叫他阿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刀,他十分热情,唯独就是他不爱笑,不然倒是个很好的交流者。
嗲能指着我旁边的一个男孩说道:“这是王家的鬼师,叫阿有。”
阿有朝我点点头,“你不是鬼师,身上也有灵脉,挺难得的!”
“这灵脉是只能鬼师有的么?”我有些好奇,若是这样的话,我这灵脉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是嗲能和拉乌爷爷给我强行催动的结果喽?
“你竟不知道?”阿有的眉头挑起来,很意外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
但是,他知道我不是鬼师,也很厉害了,看起来他比我还要小一点,可是他说话很有说服力,也很容易赢得别人的信任。
我身子后仰一些,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沉静气质,与嗲能如出一辙,与他的年纪很不相符,所以才让我有错觉。
当然,午饭的味道自然不必说,寨子里非常热闹,嗲能说,那是因为原鬼师的血脉回来了。
“嗲能,凭什么让你去证明啊?他们就没有人能证明?”我真是有点不理解,再怎么,嗲能也只是十几岁的小鬼师,还没有继任呢,他做的证明能作数吗?
嗲能笑笑:“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查探吗?”
不是他一个人,难道还很多人?
不会吧?
嗲能推我一下:“吃饱没,我外公意思是让我们下去。”
虽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不过我们这桌人都是同上同下,集体活动的,所以我倒也不用担心。
“我们晚上就睡这个屋了!“寨佬的儿子阿刀把我们带到一个独栋的小木屋,一共三间房,每个房间铺了两张床,全是藏青菜的床单与蓝底白花的被褥,怎么看都象酒店的标间。
“弄得非常干净啊!”我由衷叹道,“还以为我要跟你睡地铺了。”
“怎么可能呢!”阿刀爽朗一笑:“我到嗲能家去的时候,都没睡过地板,你们来我们寨子,就是最尊贵的客人,拉乌爷爷好久没有来了,我们肯定要尽尽地主之谊嘛!”
我对阿刀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阿刀似乎对我有印象,“廷娃你这回来是准备在这儿读书了?”
我摇头:“没有啊,我只是休学一年,明年我还是要回去上学的。”
“深市好玩不?我还没去过。”阿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期待,“我阿爸说等我满二十就带我到深市玩两天。”
我笑了:“来深市就找我,我家够大,房间也有,随便住。”
阿刀哈哈一笑:“好,到深市一定找你。”
阿有指指旁边的屋子说道:“我晚上就睡那个屋了!”
早有人用筐把我们的行李背包挑了过来,放在门口,寨子里就是这点好,不会丢东西。
唯一麻烦的,就是住的屋子到门口的路,只有一根巴掌宽的木板架着,屋子与门口石板路之间,是河,可以看到下方河水潺潺流淌的样子。
进屋以后我就不想出门,我怕一个不小心就摔河里去了!
阿刀和阿有,还有其他几个小鬼师走进屋,木屋里,居然有太阳能热水器!
我急猴猴地就跑去洗了个澡,大家也都有样学样,阿刀把我们换下的衣服放到大篮子里,马上有人收了去,临走还说他就住着路对面,有事直接喊一嗓子。
嗲能则转身小声说,我们的衣服都会有专人帮忙洗干净,一般寨子里来客人,都会专门安排人洗衣服,让客人在这里住得舒服,细节上面他们一定会安排得非常好。
不一会儿,两个女孩过来,其中一人捧着果盘,盘子里有洗干净的杏子和花红,另一个女孩手中拎着一壶煮好的苦丁茶还有几个杯子。
她们把东西放在正堂的桌上,就退出去了,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阿有笑了:“关门了,我们该睡觉了。”
我不解地看向嗲能,嗲能把我推进房间,压低了嗓子:“主人为客人带门,意思就是让你睡觉休息,这是树熄寨特有的风俗,祖祖辈辈都这么传下来的。”
说话间,嗲能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说道:“是八罗打开的,说那个嘴唇特别红的女的,生病了,那几个人就在刚才叫了120急救车。”
“生病?什么病?”我有点意外,那个身上有腐臭味的女人生病了?
嗲能啧了一声,“具体什么病,八罗没问到,只说是那个女的昨天半夜发烧的,早餐前后吃了退烧药,但没降下来,反倒陷入了深度昏睡,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