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
伸出去的手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远井徒然又唤了一声，于是落羽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闭上眼睛，将装满灰色过去的潘多拉盒子啪嗒关上，眸子中渐渐多出许多冷意。
“徒然，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很感谢你，如果你有麻烦，我也会竭尽所能的帮你，但是真的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现在已经能保护你了？你不知道我为了今天遇见你做了多少准备和努力，落羽，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从前就想，现在也想，未来也不会放弃，所以不论是神若仙还是我家人，还是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再成为阻碍我的理由。”
正用心说着话，还没等到落羽的回答，远井徒然因为任务而戴在耳朵里的传讯器突然响起士兵有些焦急的声音。
“上校，那个丧尸太狡猾，躲过围剿向您所在的方向逃过来了！”
他闻声皱眉，条件反射将抱着落零的落羽整个护在自己有些纤细的身形之后，随后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在踏踏的脚步声冲过来的瞬间扣下扳机。
啪——准确命中脑门。
但这点小伤对于得到未命名病毒全面增强身体素质的丧尸来说，并不致命。所以第二枪命中心脏以后，丧尸逼近，他又掏出腰间的长匕首冲了过去，身手敏捷，招式稳狠，看的出来这一年半他真的超级超级努力。
于是落零侧头看向落羽，眨巴了一下眼睛发问：“妈咪，你现在被这个叔叔感动了吗？”
“感动啊，但是……感动和在一起是两码事。”
落羽默默注意到被远井徒然扔在地上的枪，将落零放下以后捡起了枪，单手握住，抬起与视线齐平，瞄准，最后扣下扳机。
五枪无一虚发，全部命中心脏，让正在和丧尸搏斗的远井徒然因为震惊呆在原地，看向落羽的视线渐渐有一些苦涩。落羽对他点头，将枪扔回给他，又再次牵起了落零。
“其实并不是我拒绝你的保护，而是我不需要保护了，徒然。”
她浅浅一笑，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只让风带回一句淡淡的话，“你喜欢的神落羽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你从未见过的落羽。”
“上校！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
一个分队的士兵悄悄从小巷子里拐出来，站在远井徒然身边顺着他发呆的视线看了看，那个方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看了好久才放弃，嘴角垂下去，握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烧了，回驻地。”
…………
入夜，军队的夜里只有一点点值岗的微光，其他地方都静的可怕，不过这安静被任务完成归来的小队打破，于是成功掩盖了一个微弱的对话的声音。
“仙仙姐，你猜都猜不到今天我跟着远井少爷然后看见了谁……”
“嗤，还能是谁，本小姐又不蠢，一开始让你跟着他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小贱人啊！真是心烦，要不是后来无意间看见了机密卷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派出去的人那么倒霉被丧尸杀了。”
“恭喜仙仙姐，成功比神老爷子先得到她的消息，现在不论做什么都还得及啊。”声音顿了顿，又换了一个有些犹豫的语气，“不过，这次恐怕不能再随便找些混混解决掉她了，因为我偷看的时候……”
“噢，一年半不见没想到她还会用枪了，不过也无所谓，跟她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要收拾她我有的是办法。”
夜色幽暗的令人沉醉，如同此时有些人阴沉的内心，隐蔽的声音伴随着阴沉的笑声终于渐渐在黑暗中低沉下去，而另一处灯火通明的世界，两个男人面对面而坐，还在为那个行走在夜色中的女子牵挂。
“我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徒然的眉头还是微微皱起，因为那个女子如同破茧的蝴蝶一样让人愈发难忘，但偏偏这只蝴蝶就是不愿意停在他的身边歇息。
将军穆修安在红漆桌子后面安静坐着，从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心绪，略微沉默后开口说道：“我会转告老师的。”
“她会听神老爷子的话？”
“也许。”
于是两个男人又一番沉默，直到穆修安一个电话通向了落羽曾经呆了八年的老宅。
“老师，今天有她的消息了，在贫民区的一个小巷子中，抱着孩子独自一人。……好，我安排下去。”
“老爷子怎么说？”
“他要见她。”
话题至此又是一番沉默，远井徒然知道，既然穆修安说了要安排，那他就一定有安排的办法，既然神老爷子说了要见她，那就有很大的把握能让她回到神家。
既然如此，那他便没有再能做的了，剩下唯一能做的，是等她回来，或者辞去一身的事务去追她。
是的，不论她作何选择，他都决定始终陪伴，因为随着病毒越加肆虐，乱世的铁蹄终将踏着生命而来。
…………
落羽站在幽长的小巷中，走到天微微有些发白，才停下脚步，望着启明星有些发呆。零儿在她的怀里揉了揉眼睛，随着她的视线也望向启明星，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妈咪？”
“嗯，本来想在这个地方找一个人的，但是几乎找遍了整个都城都没有他的身影，或许……”他是死了吗？
想到那神秘男人背上几乎深到内脏的伤口，落羽微微摇头，却又转眼看见零儿有些期待的眼神，问她：“妈咪，你是在找零儿爹地吗？”
这双期待的眼神，让落羽沉默，沉默了好一会才又抱歉回答：“零儿可能没有爹地哦，因为妈咪也不知道零儿爹地是谁。”
“妈咪……妈咪不伤心，没有爹地也没关系，零儿也是男子汉，以后零儿保护妈咪。”
落零看着落羽沉默，然后缓缓伸手抚摸了她的头顶，手掌很小，但足以温暖落羽的整个二十年的人生。当黎明升起以后的今天，就是她整整二十岁的生日。
她抱着零儿继续向车站走去，准备离开这里，但最终那个老人还是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将她拦在出城的车站里，站在仅容一人通过检票口，拄着拐杖看她，眉眼还是那般慈祥的严肃。
“神落羽，你要扔下我这个将死之人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