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无红鸾
作者:晏荼蘼      更新:2020-03-08 16:54      字数:2148

季家在袭城以前三百余人的规模,除了季淮砚竟然无一人能够在浮屠华章榜上占据一席之地,以至于排位赛,风昭夏有意带他们前往锻炼都不能。

不过自从设置了三座小型空间后,弟子们修炼的热情空前高涨,个个都恨不得快些修炼,能够一一勘破风昭夏布下的触发点。

“季央季央,你今天走了多少轮?”

“原来是季扬师兄,今天我可是走了十多轮呢,不像前几天,三轮都吃力。”

季央长了张圆圆的包子脸,学风昭夏竖着马尾,微笑时圆溜溜的眼睛眯成新月,季扬看着有些脸红,挠了挠头,看天道:“那……那也挺厉害的了……第三座小空间可不好走呢,我今天走了五轮就扛不住了……”

“季扬师兄已经很厉害了啊,再努力一把,说不定都能追上淮砚少爷了呢。”

“真……真的吗?”季扬挠着头,笑得一脸憨厚。

风昭夏默默路过,哼,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吃狗粮!

龙影卫名义上听她调派,但在她们离开朝歌城之前,龙影卫的作用就是……暗戳戳地杵在季府的每一个角落,充当警卫……

虽然有弟子怂恿她和龙影卫打上一架让众人开开眼,但无一例外都被她瞪了回去。

不然呢……她一个天璇高阶,对上天权阶修为的龙影卫,找死吗……

想着一去巫离就要见到某人,风昭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

被念叨的某人正坐在一座白玉琉璃雕成的凉亭中,桌上摆着一副寒玉棋,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枚棋子,凤眸优雅低垂,看似漫不经心,每一步落子却是杀伐果决,有着倾扫六合的凛然。

“谒王好本事。”巫离国师捻着一枚棋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无论放在何处,都逃脱不了被倾覆的命运。

薄司玦华丽的嗓音在静谧天地间悠悠响起:“承让。”

“谒王怎么忽然来巫离了?”

“家被拆了。”

国师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谒王是说摘星阁吗?那么一座华贵的高阁,就这样被毁了确实可惜。”

薄司玦没有答话,两人静坐,久久无言。

亭台边是一方荷塘,金色锦鲤游曳其中,天边泛着浅淡的青色,与层层叠叠的荷叶相接。

“听闻国师会算卦?”薄司玦屈指一弹,一抹灵力打入荷塘,荷叶沙沙作响,水珠迸溅。

黑袍金边流泻,迤逦在白玉地面,不惹尘埃。

“会那么一点。”国师合上棋盘,将棋子一颗颗捡入棋篓:“不知谒王,想算些什么?”

薄司玦一手支着下巴,前一秒还是暗藏杀意的冷寂,下一秒就变成了丝丝入扣的慵懒,凤眸染上不明意味的暧昧,淡白薄唇一开一合,吐出让国师意外的话来——

“算算……姻缘吧……”

国师愣了半晌,忽然轻笑:“原来如此,姻缘倒是简单的,还请谒王等上片刻。”说着打开棋篓,抓出几枚棋子随意掷出,双手飞快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薄司玦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击桌面,目光拉远,朝遥远的北方朝歌城望去,想着几日前东禾发来的消息,心头莫名其妙浮起一丝烦躁,拂不去也压不下。

这时,突然“咔咔——”几声,从最后一枚棋子开始,一颗颗开裂。

最后一枚棋子就落在薄司玦眼前,眼睁睁看着质地坚硬的寒玉棋子碎成两瓣,其中一瓣翻滚两圈,咕咚一声砸入荷塘,不见了踪影。

国师被薄司玦一瞬间释放的阴冷气息惊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国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国师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谒王,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国师,你还是说真话的好。”薄司玦捻起桌上剩下的半颗棋子,寸寸碾碎,风一吹,粉末飘零。

国师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从卦相上看,谒王。”

说完仿佛感觉不到对面山崩地裂的危险般,替薄司玦倒了杯清茶,推到他面前:“谒王,卦相之事,十有八九当不得真,若谒王有心爱之人,遵从本心,尽力守护就是。”

“是么。”薄司玦抿了口茶,明明是加了花蜜的乌龙冻顶,入口却是涩涩的清苦。

“主子。”西禾走过来,瞥了眼国师,国师依旧是不在意地笑着,起身离开。

“南禾全招了,惊鸿仙姬将您下界的事情捅给了大湮天后。”西禾胸前的伤还没有好透,新长出的嫩肉薄薄一层,跪下的姿势幅度太大,扯得他直咧嘴。

“然后呢?”薄司玦不喜欢这茶的味道,抿了一口就推到一旁。

“惊鸿仙姬许诺南禾,她若是成为尊后,南禾就能得到……宠妃的地位……”西禾不敢抬头,声音越说越小。

薄司玦嘴角勾着一抹极冷的笑,沉沉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似怒非怒,却让西禾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东禾近日来可有消息?”

“暂且没有。”

“距离排位赛还有几天?”

“大约二十日,风姑娘应该已经从朝歌城出发了。”西禾见薄司玦一言不发,继续道:“入巫离后沼泽瘴气丛生,魔兽霸道,其中还横亘着一个丧心病狂的赏金猎人组织……”

“不用管她。”刚说完,眉头蹙起,还来不及伸手捂嘴,白玉桌子已经被淋上了一口热血。

“主子!”西禾急急忙忙上前去扶,薄司玦抬手阻止,暗伤沿着筋脉内壁一点点扩大,撕扯般的疼痛淹没每一寸神经,虽然他的修为之高已经不受位面压制,但或多或少还是会受些影响,每一次动用灵力,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主子,虽然风姑娘是天才,但再怎么样也赶不上国师,还是让国师试着来炼制复元丹吧!”

薄司玦面上一派平静,唯有眉间沟壑出卖了他保受煎熬的事实,缓慢擦去嘴角的血迹,淡淡道:“她可以的,这丹药,只能由她来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