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砚捂着受伤严重的胳膊,吸了口凉气:“杀了……狼王……”
“唔,没错。”风昭夏转动着牌坠,退出步无归的怀抱,拍了拍他的脸颊,邪笑道:“下次不要随便搂搂抱抱,我可是很保守的。”
“我说小昭夏,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陆则云左右挪了几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难不成是不小心撞到了头?”
风昭夏抱着胳膊往粗壮的古藤上一靠,随手扯下一条剧毒的翠青蛇往草丛里一甩,一边问道:“哪里不对?”
陆则云与季淮砚面面相觑,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步无归染血骨扇学着她之前的模样轻点嘴唇,桃花眸中春色潋滟,红衣暗淡了日光,轻笑:“就像是,梦境忽然破碎了一般。”
“换一种说法。”风昭夏竖起食指左右摇晃着,朱唇轻启:“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终于睡醒了。”
步无归眯起眸子:“果然,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昭夏。”
“是啊,乌龟也愿意卸下外壳,不再伪装了?”
“乌龟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嗯,那就赏给你了。”风昭夏从怀里掏出帕子一点点擦净双手,抬眼望了步无归一眼,挑眉道:“桃花眼,喜穿红衣,明明是个骚包的配置,却偏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本姑娘佩服。”
“彼此彼此。”
若说之前的风昭夏像是棱刺丛生的冰山,那么现在的她更像一团寂寂燃烧的冷焰。
一面灼烫,一面极寒。
无论是哪一面,都不可触碰。
“我说小昭夏,你一个天璇九星,是怎么打败狼王的啊。”陆则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空子插话,忍不住问道。
风昭夏竖起一根手指贴上唇瓣:“嘘,秘密。”
陆则云张了张嘴,看起来不死心,还想追问下去。
牌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沾染了狼血,落入他手中。
“仔细看看吧,这是从狼脖子上扯下来的,不出意外的话,暗炎狼群应当是有人饲养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袭击也是人为的?”
风昭夏两手一摊,耸肩:“谁知道呢。”
步无归从陆则云手中夺过牌坠,上面绘着狰狞的狼首以及两把交叉的利刃,嘴角笑意一凝:“赏金猎人,孤狼。”
“唔,没错,就是他们。”风昭夏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白麟驹尸体,具具血肉模糊,更别提救上一救,方跬在一旁垂着脑袋,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既然赏金猎人饲养的暗炎狼伤了我们的人,咬死了我们的马,耽搁了我们的行程,不想办法收点利息好像说不过去,你们说是吗?”风昭夏掰着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眸中是潺潺凉意,又带了几分兴味盎然。
“有道理。”步无归将骨扇别在腰间,撤下伪装后的桃花眼里妩媚点点,嘴角始终牵着一抹浅淡的笑,危险而热烈。
一声清亮的呼哨,那头被夺了兽火的暗炎狼乖乖从林间跑出,匍匐在风昭夏脚下,背上被拳头生生砸出的伤口还在淌血,小心翼翼地喘着粗气。
“带我们去赏金猎人那里。”风昭夏踢了踢它的爪子,命令道。
“嗷呜……”暗炎狼有气无力地答应,支起身子勉强在林中小跑起来,四人跟着它,催动灵力在蓊蓊郁郁的繁枝茂叶中穿梭。
——
东禾在上河关外的客栈感受到一丝怪异的波动,像极了空间撕裂,心中咯噔一声,以为是大湮天君派了人前来围剿主子,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可惜除了见到在月下哭到昏厥的苏缃缃外,别无他人。
东禾不放心,始终密切监视着她,直到苏家弟子追上来将她带回客栈,也不曾掉以轻心。
谁知第二日确认无事后回头去找风昭夏,竟发现她早在天还未亮时便出了上河关,入了深渊林,掐指一算,至少走了三个时辰。
心中暗道不好,白麟驹速度极快,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平原之森,东禾一个猛扎,朝风昭夏离开的方向迅速追去。
一路上除了地阶魔兽,顺利无比。
小半个时辰过去,逆风忽然飘来一丝血腥味。
东禾脚下一滞,他特意问过守关将士,听闻深渊林一条平行线上有数十个官道入口,但一旦进入便不可随意更换,因为除非是巫离皇室修建的平坦道路,其他地方绝非马车可以通行。
而今日从这个入口进入的,偏偏只有风昭夏一行人。
“风姑娘那么强悍……应该不会吧……”东禾加快了速度,向密林深处掠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渐渐地地上开始出现成堆人阶魔兽和地阶魔兽的尸体,横七竖八,脖子上贯穿了血洞,残肢满地。
而暗炎狼尸体的出现更是让东禾的心猛得沉了下去。
虽然风昭夏成功击杀过一只复眼蛛,但受伤之惨烈任凭是他也不忍直视。
更何况暗炎狼从来都是蜂拥而上,将猎物撕碎后立刻消失,不留痕迹,连丁点骨头渣也不会留。
东禾停下脚步,装饰华丽的马车外壁上涂满鲜血,车帘掀起,里头茶几书卷翻倒,马车前六头白麟驹已经死去多时。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不会有事的,至少还有步无归和陆则云……”东禾颤抖着双手给主子发去信号,一边跌跌撞撞沿着暗炎狼脚步散开的方向追去。
而风昭夏一行人更着暗炎狼穿越重重老藤巨树,往丛林深处走去。
深渊林名副其实,风昭夏敏锐地察觉到地势越来越低,仿佛在往海沟里去,雾气弥漫,沾湿了衣襟,运转起火系灵力,与寒冷相抗衡。
暗炎狼在一处低洼洞穴边停下,蹭着风昭夏的手低声呜咽。
“孤狼的大本营,原来就在这里吗?”陆则云好奇地四处张望。
洞穴顶上倒挂着许多低阶蝙蝠,洞内黑黢黢一片,不知有多深。
“有趣了。”风昭夏将凌乱的长发重新扎好,抬步便往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