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昭夏眼里是一场迷离的盛世烟火,跨过岁月洪荒,与另一世重叠。
“若非要死的话,就同归于尽吧。”
就在支撑不住即将倒下的那一刻,耳畔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同归于尽?本尊允许了吗?!”
薄司玦将风昭夏打横裹进怀中,踏空而立,中年男子见到他,佝偻的身子狠狠一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抖抖索索嗫嚅道:“尊……尊上……”
深邃的轮廓被漫天的星火照亮,黑眸中怒意滔天,振袖一挥,掌间灵气氤氲,满天星火在他五指收拢间缓缓缩成一团重新钻入北斗新月,比中年男子恐怖数十倍的气息凝成一座山岳,洞穴被压得咔咔作响,碎石不断滚落。
中年男子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在与一只无形的巨手抗衡。
风昭夏紧紧揪着薄司玦的前襟,疼痛如潮水般在她体内肆虐,仿佛脏腑都移了位,掏出一粒固元丹吞下,勉强稳住心神调息片刻,才觉得痛感逐渐减轻。
“放我……下去……”
“还敢乱动?!”薄司玦抱着她的手用力一锁。
“我已经没事了。”风昭夏声音听起来虚弱,但好歹不像刚才那般奄奄一息。
薄司玦眉头拧成疙瘩,眸中厉色尤深,直到中年男子面色涨成茄紫,喉骨发出细微的声响时,这才抬手撤去那道可怖的威压。
季淮砚心头一凛:“谒王的实力,竟然高至此,绝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人可以抗衡的……”
陆则云看着被薄司玦搂得密不透风的风昭夏,担忧地扭头去看步无归。
他是狼狈的,方才看着风昭夏以命相搏却无能为力,此时的他鬓发汗湿,眼中血丝还未褪去,就那么直勾勾盯着薄司玦搂住风昭夏的手臂,像是要用目光将那手臂卸下来一般。
“西禾。”
“属下在!”
“先送另外三人去巫离国都。”
“是!”
步无归双眸锁住风昭夏,嘴角却噙着一抹故作镇定的笑:“这便是传说中一等一的高手谒王殿下吧,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昭夏是我们的同伴,还是与我们一同离开得好。”
风昭夏从薄司玦怀中探出脑袋,刚要劝他先离开,谁知薄司玦立刻扣着她的后脑勺按进怀里,语气淡淡:“西禾,送他们走。”
“是!季公子,陆公子,步公子,马车已在外等候。”
步无归樱唇抿成直线,拂去陆则云搭在他肩上的手,凉意遮住了眉眼:“谒王殿下,这世上鹿死谁手,各凭本事,是吗?”
薄司玦拥着风昭夏落在地上,闻言挑起她一绺黑发轻嗅,连同冷峻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而暧昧:“步公子可知何谓命中注定?”
偌大的交易市场寂静无声,他们对中年男子有着无声的敬畏,但此刻他们发现,在这位突然间降临的王者面前,万般崇敬之人不过蝼蚁。
步无归嘴角溢出点点血光,笑容凄厉却不甘:“恕本公子无知,从未听说过什么命中注定。”
薄司玦无视风昭夏腾腾燃烧的怒火,轻笑一声:“那便好好看着,本尊自会让你知道。”
待另外三人一走,风昭夏借力一撑,瞬间脱离薄司玦的怀抱,恨恨道:“方才为何封了我的喉咙不让我说话?!”
薄司玦笑意尽褪:“本尊做事还需要你来过问?”
“你明明只是靠我替你炼药,为何要与乌龟说这么一番暧昧不清的话,令他误会?”
“你不希望他误会?”
“呵。”风昭夏挑唇一笑,两次死亡的心结一旦解开,蛰伏于骨的傲慢狠辣,沉淀在血的风情万种,在那张尚未长开的小脸上融为一体。
薄司玦看着她,有哪里变了,却又好像没变。
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我当然不希望他误会。”风昭夏肩膀一耸,佯装后退,一脚碾上中年男子的手指。
“啊——”惨叫阵阵,经久不息。
“你很喜欢他?”薄司玦无法辨别胸腔中抑制不住的烦躁与压抑。
“不然呢,难道你很喜欢我?”风昭夏故作疑惑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歪头瞧这他,眼中是充满挑衅的笑容。
“你给我过来。”
“我不。”
“风——昭——夏——”
风昭夏松开左脚,往一旁挪了挪,右脚再次狠狠碾上去。
周围人缩起脖子,看着就疼到极点!
“薄司玦,我们说好的,我替你炼药,你拿药后走人,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和你有其他交集,不是吗?现在你一幅我是你所有物的姿态,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你的意见不重要。”
“哈——”风昭夏看着他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怒气上涌:“我的意见不重要,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偏偏太有主见,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北斗新月微微一亮,被兽火摧残到绝望的千叶芙蓉出现在风昭夏手中,她转动着花茎,洁白无瑕的花瓣看起来无辜极了,谁知下一秒就被抛上了半空。
薄司玦伸手一吸,稳稳将千叶芙蓉握在手中。
“花也给你了,炼丹一事,劳烦谒王殿下另寻高明吧,天大地大,就此别过。”风昭夏扬起下巴,胡乱拱了拱手,足下灵气一旋,使出幻影移形,一刹那消失不见。
薄司玦面色一黑,立刻拔足去追,谁知此番动用灵力过猛,刚刚压下的旧伤隐隐有卷土重来的前兆,气血翻涌,千叶芙蓉在手中握着,莫名觉得凄寒如冰。
北禾从暗处现身,躬身道:“主子,风姑娘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巫离参赛的,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避免旧伤复发。”
薄司玦双拳在锦袍中攥紧,又无力松开,垂眸冷冷道:“命人找到她带去钟沽,我们去见国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