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卓意今天没有穿那种看起来奢侈的衣服，而是像这个年纪的大学生一样，穿了件简约的白衬衫，腕上的手表也摘了，还换上运动鞋。

他一路走来，许多人都在讨论着这是哪个系的帅哥？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他们当然不会见过，商务杂志的采访邀约都被他拒绝了，知道他名字的人多，能把他的脸对得上号的人却很少。

云珊无意间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窗外的男人。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以为他放弃了，毕竟那天分别时，两个人闹得不太愉快，她还为此大大松了口气。

此时她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知道这事没完，可能一辈子都完不了，想想就让人心塞。

老师正在讲解一些舞蹈动作的要领，陌卓意投过窗子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对云珊来说太有侵略性，她抬个手都觉得不自在。偏偏那人不知收敛，眼里带着笑意，只看她一个人。

同学们都发现了他，频频好奇地往外瞧，猜测这是谁的男朋友。

云珊抿了抿嘴唇，脸颊泛红。她举了下手，老师问道：“云珊，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不太舒服，可以先走吗？”

云珊没有请过假，舞蹈老师大方佛系，一点都不在意，笑着安慰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回去好好休息。”

短短的对话，云珊的耳朵都红了，她很少撒谎，更别说骗老师了。她两辈子加起来说过的谎言少之又少，却几乎都和陌卓意有关。

云珊去更衣室把衣服换好，顶着同学们若有所思的暧昧目光，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拎着自己的舞衣，径直往前走，根本不想看到他，但是没一会儿，陌卓意就跟了上来。

黄昏时分，灿烂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夕阳的斜晖映照着她纤细玲珑的身影。舞蹈室的位置比较偏，附近的人并不多。

云珊咬了下嘴唇，回过头，“陌卓意。”

他有些意外她会先喊他，“嗯？”

云珊下定决心，“你别总是跟着我好不好，很烦的。”她把嫌弃人的话说出来，他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心里倒是泛起别扭。

陌卓意勾起嘴角，“有多烦？”

云珊想起他的厚脸皮，于是丝毫不留情面，一本正经地说：“特别特别烦。”

陌卓意淡淡应道：“嗯。”

“……”

陌卓意走近，低头看着云珊。她把头发放了下来，那头软乎乎的秀发长了一点，毕竟有几个月了，比起当初的乖萌，现在多了几分优雅。

“抱歉。”陌卓意柔声说道：“我忍得难受，就找来了。”

云珊知道他的无耻没下限，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你别靠这么近。”

陌卓意顿住脚步，还是笑了笑，“云珊，我就是来给你送件礼物，别那么残忍成不成？”

说起礼物，云珊自然想到了那条紫水晶脚链，脸色都变了，“我不要。”

陌卓意笑容一凝。他眉头紧皱，努力平复情绪不要被她气到，他忍着没发脾气。

陌卓意将手上的发卡别在她发间，“生日快乐。”那是一顶小巧精致的钻石王冠。

他的气息逼近，云珊不自在地后退一步，她不知道陌卓意在做什么，这一退刚好扯到那缕头发，她下意识地轻轻惊呼一声，“呀。”

她被突然袭来疼痛吓到，脱口而出的声音酥到人骨子里，陌卓意听到眉眼不由弯起。

云珊自己也意识到了，她羞得满脸通红，发现他还在笑，她更无地自容了，几乎瞬间想到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珊珊叫得真好听。太羞耻了。这是她的错，唉，声调一不注意就成那样了。

“云珊，我送你生日礼物了，你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云珊把小王冠取下来，脸颊还泛着淡淡的胭脂色，“谢谢，但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要。”

陌卓意就知道她不会要。他笑得有点痞，“不要也成啊，有不花钱的礼物你要不要？”

不花钱的礼物？“什么？”云珊满脸疑惑，什么礼物不花钱？

九月时节，空气温暖，恰是夏末初秋，褪去了夏天的燥热，风清云淡，夕阳映照下万物皆是浅金色。

陌卓意低头看着她，少女眸中懵懂，眼神无邪，看起来……真的好好骗啊。

他们的距离很近，陌卓意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香气。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心跳急促。陌卓意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下心理医生，遇见她之后，他才知道不过是嗅到她的味道，就能让他兴奋成这样。

什么礼物？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然而她这样问的时候，他脑海里情难自禁地浮现少女方才练舞的模样。还有那天，她惊慌失措地在浴缸里看他的样子。

陌卓意的第一个念头是，把自己送给她当男朋友。然而这话放在不久前他还可以对她说得肆无忌惮，现在却知道一出口更招她恨。渴望不减，可是更加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了。

他低低在心里骂了句，又觉得好笑，这才几个月啊，他竟然学会克制了。

云珊虽然单纯了些，可是一抬就看见他的眼神。她是不了解这世上大部分人，却特别了解他。他极度兴奋的时候，眼神里的光芒像是草原饿久了的狼，明亮而锐利。他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啊！

“陌卓意！”云珊红着脸，“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离我远一点。”

陌卓意低低一笑，“好。”

他这么好说话，云珊反而有点不习惯。陌卓意话锋一转，“你们剧组的人给你准备了生日聚会，我带你过去？”

云珊一愣，“啊？”剧组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的生日，而且还要办生日聚会，她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收到。她随即脸色微变，“有哪……哪些人啊？”

陌卓意面不改色地骗她，“周牧野，还有那个宋什么的，张维岳也在。”

这些都是知道陌卓意存在的人，云珊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啊？”

“你合同上有写，他们打算给你个惊喜。”

云珊犹豫片刻，她自己虽然不太看重二十岁生日，可是宋茜茜和周导竟然特意准备了生日聚会！一个是影后，一个是名导，都对她这么好。这份恩情不浅，可是陌卓意……陌卓意说的话能信吗？

陌卓意神色自若，笑了笑，“八点开始。”

听起来很像是真的。不过云珊依旧不信他，想了想，给唐诗诗打去电话。

唐诗诗立刻接了起来，“珊珊，怎么了？你走得好突然，有什么事吗？”

云珊看了一眼陌卓意，咬了咬嘴唇，“剧组那边找我有点儿事，我八点要过去，如果十点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她想说报警。

陌卓意冷冷笑了一声。

“……你就跟系主任说一下，我怕太晚了不安全。”

唐诗诗自然答应下来。

云珊一挂断电话，陌卓意就捏住她的下巴，“真当老子是强奸犯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直白露骨，云珊被他吓住，连忙摇头，“没有。”显然是撒谎，她的小脸都红透了。

陌卓意信了她的邪，明明不会骗人，撒个谎都如此明显，然而他却得装作信了，不然她会更害怕。他松开手指，云珊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印。他在心里暗叹，真娇。

然而陌卓意还真是骗她的，她难得这么聪明，又要给宋茜茜打电话核实。

陌卓意脸色不变，按住她的手，“我让周牧野跟你说。”

他本就强势，直接打通了周牧野的电话号码。

周牧野刚准备洗澡，看见手机亮了本来不打算接，瞥到上面的备注——暴君，当机立断关了花洒，“陌少，您找我有事吗？”

陌卓意坦然问道：“你们给云珊准备的生日宴会弄好了吗？她下课了，我现在就带她去漫步云端。”

他打电话时，云珊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惶之色，伸出手想摸摸云珊粉嫩的脸，被她拍掉了，陌卓意发出一阵笑声。

那笑声似乎相当愉悦，不过懵逼的周牧野在电话那头听见他低醇的笑声，被惊得毛骨悚然。

周牧野是个情商相当在线的导演，当陌卓意说，“你跟云珊说几句吧。”他立刻意会到了自己该如何说，“云珊你好，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云珊弯了弯眼睛，恭敬回答，“周导您好，我挺好的。”

“生日快乐啊，来漫步云端吧，大家都在等你。”

“好的。”云珊把手机还给陌卓意。

陌卓意去取车，她在出口等他。

陌卓意转头的瞬间脸上就没了笑意，待到云珊看不到他了，打电话给张维岳，“带上你以前那个老相好，去漫步云端，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个小时之内，和周牧野一起，给云珊弄个生日宴会。”

张维岳茫然，“什么相好？！陌哥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有相好了？”

“别废话，就是那个宋什么的，赶紧去，演砸了的话……”陌卓意声音陡然变冷，“张先生会来亲自请你回家的。”

张维岳要被这卑鄙霸道的男人气哭了，“陌哥……没钱了啊。”他的钱全被宋茜茜那个吸血鬼女人抢走了。

“先去刷脸，等我过去报账。”陌卓意启动车子，电话打完了以后开出停车场。

云珊还在原地等他。陌卓意装得挺像那么回事，阴暗的情绪在看见她的一瞬涤荡得干干净净。

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秀发被暖风轻轻吹拂，这样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看起来真是又乖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