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再见而已，又不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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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卓意当真去买了一个气球，他挑选的粉色非常直男，带着独特的审美，不过在云珊看来有点丑，倒是和她的口罩是配套的颜色。
一个成熟的男人，穿着冷酷的黑色风衣，却拿着一个颜色粉嫩的气球，云珊都替他觉得尴尬。
然而陌卓意脸皮特别厚，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宝贝，喊声叔叔就送你啊。”显然还在计较小女孩的称呼。
机场人来人往，旁边有人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偷笑，这位大帅哥挺会玩啊。
云珊羞涩地低下头，还好她带了口罩，看不见她长什么样，也看不到她绯红的脸颊，“陌卓意，你正经一点。”
陌卓意嗤笑一声，“谁他妈要当她叔叔，不过你喊声叔叔我倒是可以接受。”
云珊要被他不要脸的话羞死了。
可是陌卓意说的话真心诚意。他不喜欢孩子，他家人口单薄，只有一个侄女辈分的小女孩，乖巧可爱，叫陌砚，但陌卓意特别烦她。
陌砚也知道叔叔不喜欢自己，每次见了陌卓意都小心翼翼，恨不得缩进地缝里，乖乖地喊陌叔叔。陌卓意从来都懒得搭理。
不过云珊很喜欢陌砚。她记得前世和陌卓意在一起的时候，她剥了巧克力给陌砚，小女孩顿时就笑了，“谢谢姐姐。”
陌卓意翘着腿，冷冷一笑，“陌砚，喊阿姨。”喊姐姐，仿佛天生就和他不配，这让他心里不爽。
陌砚怕他，怯怯开口，“阿姨。”
云珊忍不住为陌砚说话，“称呼有什么关系？我不介意的。”那时她就没想过要一直留在陌卓意身边。
陌卓意挠了挠云珊下巴，“我介意。”他转而对陌砚说道：“旁边玩儿去。”
陌砚赶紧跑了，留下云珊一个人，胆战心惊。
陌卓意双臂撑在她两侧，“珊珊。”
“嗯。”
“你想当她姐姐？”
“没有。”云珊别过脸，轻声否认。
陌卓意眉眼之间都是痞痞的笑，“当她姐姐也成，要不你先喊声叔叔听听？”
云珊自然没喊，太羞耻了。她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陌卓意也只是逗逗她，上辈子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云珊心情复杂，果然芯子还是一个人，不要脸的模样始终不曾改变。
陌卓意手中的气球晃晃悠悠，云珊抿着唇不吭声。
陌卓意啧了一声，“开个玩笑，拿着。”
云珊摇摇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都说了不要了。”好丢人，气球还很丑。
陌卓意笑道：“云珊，你自己好好看看，一个大男人拿着这玩意儿像话吗？”
云珊反驳，“是你自己要买的。”
陌卓意俯身，“我后悔了，所以求求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云珊犹豫了下，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慢慢伸出来，白嫩嫩的，纤细可爱。
陌卓意眼中的笑意渐浓，他没有给她气球，而是直接握住她的手。
陌卓意的手泛着几丝凉意，她的手暖乎乎软绵绵的。云珊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微微一愣。
陌卓意低声叹道：“好暖啊。”
云珊反应过来立刻想要收回，耳朵都红了，“陌卓意，你放开。”
陌卓意知道适可而止，松了手。其实他觉得好笑，怎么牵一下她的手都这么难。他坦诚地承认，他更想亲她，想……她。
云珊这回不肯再帮他拿气球了，陌卓意也没丢了它的意思。他一手插兜里，一手拿着这个傻傻的气球。
他们两人不同路。陌卓意要转机回k市，而云珊的戏还没拍完，必须留在x市。
他其实还是有不想让云珊演戏的想法，留在他身边多好，他什么都愿意给她。然而他现在已经不敢说这种话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本来就不爱他，他如果说了那种话，她只会被他的偏执推得更远。
云珊离开的时候，陌卓意只是笑着说再见。她松了口气，觉得此时的他正常了许多，似乎没有过去那么可怕了。让他对自己说再见，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也许人真的会慢慢改变吧。
云珊眼睛微弯，感激陌卓意陪伴她度过最痛苦的一段时间，诚挚地说道：“谢谢你，再见。”
当她转身的瞬间，陌卓意眼里的笑意消散不见，转为淡淡的自嘲。再见而已，又不是放手。
十二月下旬，《八个人的房间》快要杀青了。
平安夜那晚，所有人都很高兴。
云珊“六亲不认”的风波彻底平息，万姿的公关做得好，何况到了最后云珊的舅妈亲自出面给云珊道了歉。这件事让云珊的粉丝很心疼，让一开始讥讽云珊的很脸疼。
谢雨涵气得不轻，她也不是蠢人，没有亲自参与，这件事她只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下，原本以为根本查不到她身上。可是不久前她的经纪人告诉她，年终评选的最佳女主角她的名字被剔除。有人直接给她爷爷下的通牒，让她安分点。
谢雨涵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她又愤怒又气恼，却不得不暂时收敛。
平安夜剧组的人出来一起玩，个个裹着大衣，在昏黄的灯光下，非常接地气地吃着烧烤。
上次集体感冒以后，季楷安排的拍戏时间避开了最冷的早晚时段，所以进度拖后了些，估计要到年前了，好在演员们的专业素养高，影响不大。
季楷是位出色的导演，对自己作品精益求精，但在平日里为人谦和。
有人调侃道：“季导，平安夜剧组什么都不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大家一阵哄笑。
季楷带着金丝眼镜，闻言回道：“中国又不过这种节。”
剧组里年纪最小的是个少年，他饰演学生的角色，才十五岁，看此时氛围好，也忍不住大胆附和，“季导，我们在学校同学们都会过的，你留过学，更应该过啊！”
“季导你在外国都这么不合群吗？”
“季导，复议啊！”
“季导就不想给我们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云珊咬了一口烤鸡翅，围观着众人起哄，也不禁弯了弯嘴角。
季楷眼神柔和，“好。”然后他站起身，打电话准备礼物去了。
众人暗戳戳地感叹，“没想到瞎起哄竟然成功了。”
少年也说道：“其实我们学校也就一小撮人过。”
“季导会送什么啊？云珊，你猜猜是什么？”
云珊老老实实地回答：“苹果。”
“……不是吧？！”
天空突然下起雪来，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大家都很激动，“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x市的初雪。云珊围着围巾，也跟着他们出去看雪。
雪景如此美好，美得足以让人忽视x市过于寒冷的夜晚。
没过多久，季楷拎了一大袋东西回来，众人伸长脖子去看。结果他神色平静地发，人手一个。
大家哀嚎道：“我去，真的是苹果！”“这也太没意思了。”
季楷挨个发着，拿到手的人看着红扑扑的苹果丧到不行。好歹都算是有钱人，一个苹果就打发了，季导你包个红包也好啊。
轮到云珊，她双手接过苹果，眼里闪着盈盈光采，“谢谢季导，平平安安。”
还挺高兴的，真是傻姑娘。季楷其实是故意的，被这帮人起哄，他只是小小报复一下。其实要过节日的话，他还是喜欢祖国的节日，留学时他每年都记着春节。
云珊道谢这一刻，季楷觉得一个苹果太过寒碜了。他低咳一声，没有直视她的目光，继续去发下一个人。
聚餐结束已经十二点了，云珊又累又困。今天到圣诞节了，不过众人都习惯过传统节日，相互祝福了平安就准备回酒店。
剧组工作人员和助理都在，人挺多的，所以各自开车回去。
他们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雪越下越大，地上铺了皑皑一层，银装素裹。
尹小晴恰好来了例假，刚刚玩得太嗨，没忍住喝了冷饮，这会儿痛的厉害，额头直冒冷汗，启动车子刚开出停车场就放弃了，她实在是不舒服，没办法继续开车。
云珊两辈子都没来得及考驾照，没有这项生存技能。她担心尹小晴的身体，“我下去问问谁能带我们回酒店，你得快点回去暖暖，不然更疼。”
尹小晴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里把这冷天气骂了无数遍。
云珊一下车就感到寒意扑面而来，车里车外完全是不同的温度。
剧组的演员们大多都开车走了，她有些着急，自己还好，尹小晴看上去不好再耽搁了。
季楷留下埋单还没走，云珊看见他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一路小跑追过去。
季楷无意中从后视镜看见她，急忙停了车。他打开车门下来，云珊也追到车边。
雪越下越大，她没有打伞，跑了一段路，长发沾染上雪花，冷空气往肺里钻，呼吸都有点难受。她看起来好像个冰雕玉砌的美人。
云珊喘着气，“季……季导，不好意思，尹姐不舒服，没办法开车，能……呼呼……能麻烦您带一下我们吗？”
她的鼻子冻得发酸，没说几句话，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季楷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有点快。其实他堂妹说得没错，他对这个姑娘是存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经常是被朋友调侃要求太高，是脱单困难户，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才合他心意。
然而从第一次在树下见到她，那冷冷淡淡的目光望过来，他就有点心动了。他的心其实是偏袒的，云珊的演技不错，也在慢慢成长，可是他向来没有耐心培养人，他喜欢遇见时就足够完美。
如今想起来，他确实存了点私心的。
此刻大雪纷飞，她的澄澈眼眸里映着漫天飞雪，美得动人心魄。
季楷感受着自己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在躁动不安。他的掌心滚烫，伸手帮她把头上的雪花轻轻拿掉，雪在他的指腹化成水，泛出淡淡的凉意。
云珊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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