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这个寿星醉了，蛋糕没切先收了起来。
修铮宣等会儿飞机到，萧晴把给温琼的礼物交给尚婧，先走了。
尚婧帮姜阿姨收拾桌子，姜阿姨摆摆手，“我来就好，你都忙了一下午。”
今天的菜姜阿姨没有插手，都是修铮安和尚婧做的。
修铮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尚婧说：“来，都说了家务活你少操心。”
尚婧走过去，柔声道：“我在家里闲不住。”
“那你给我泡茶吧。”修铮安捏了捏尚婧的手。
“好。”尚婧坐到对面。
修清岩在低头玩手机，修铮安喊了他一声，“你那个公司怎么样了？”
十八岁开公司，在同龄人当中只有修清岩敢。目前他的公司前期工作筹备的差不多了，除了投资电影、电视剧，购买ip版权，还有就是盯着准备上市的传媒公司，购买股权，成为股东。
修铮安给他拨了一笔启动资金，数目不小。尚婧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壶一抖，差点脱手。
姜阿姨收拾好回去了，客厅里只有修铮安和修清岩聊天的声音，和茶杯偶尔碰撞的声响。修铮安语气温和，但提出的问题十分犀利，他对修清岩的想法大多数时候都是点头认同的。
父子俩聊得挺晚，尚婧一直在旁安静地帮他们泡茶。
聊天结束，修清岩说道：“我去看看温琼。”
说完他直接上楼，走近温琼的房间，他听到了哭声……他不由一愣，急忙推开房门，看到温琼披头散发，泪流满面。这一刻，修清岩感觉心跳几乎停了。
修清岩把温琼抱进怀里，轻抚她的脸颊，汗与泪水混杂。他轻声道：“别哭。”
温琼此时醉了，意识不清，闭着眼，就这样默默流泪。修清岩除了抱紧她，毫无办法。温琼窝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她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修清岩抓住她的手，“对不起什么？”
温琼一直说对不起，但也说不出原因。她紧咬下唇，已经渗出血丝。修清岩立刻伸手挡住她的牙齿，他闷哼一声，手指被她咬住。修清岩亲吻她的头顶，“咬吧，不要伤到自己。”
温琼咬着他的手指，泪水依然没有停，一路滚落，滴在被子上，滴在他的手上，修清岩说不出的心疼。
他脑海里闪过初一见到她的场景，还有后来的三年，他是怎么对待她的。从来没正眼见过她，也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只是厌恶地看着她那双渴望被解救的眼睛，不曾在意过。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我想离婚。”温琼突然说道。
修清岩低头看她，温琼好似清醒过来，不，她的眼神依旧朦胧缥缈。修清岩以为她说的是让她母亲离婚，他回道：“可以，已经离了。”
“没离，我和你还没有离。”温琼猛地推开他，整个人往后缩，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瞪着他。
“我和你都还没结呢。”
“我想跟你离婚！如果我离婚了，孩子就不会死，我的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我为什么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温琼眼眸里除了仇恨还有无尽的绝望。
修清岩一头雾水，他犹疑地问：“孩子？哪来的孩子？”
“他死了，他就死在我面前。”温琼说着，抓过枕头，狠狠朝修清岩砸过去，她指着门口，“你滚！你给我滚！”
修清岩挡开飞来的枕头，拉住她的手，“如果我们有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温琼，你醒醒。”
“离婚，我应该离婚的，如果我离婚了，孩子就不会死，我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温琼痛苦地抱着头，不断往后缩。
温琼挣开修清岩的手，整个人蜷缩到角落里，披散着一头墨黑长发，肩膀在止不住地颤抖。修清岩坐到床边，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这样，他试图触碰她的肩膀，被她一躲。
温琼抬起眼眸，冷冷说道：“你别碰我，恶心。”
修清岩的手停在半空，怒火从他心底烧了起来，他问道：“我哪里恶心？”
“你就是恶心，你跟余淼在一起。”
“我那是为了气你。”修清岩想了好半天，才回忆起这件事。他带余淼进教室，是气温琼不肯给他写情书。
温琼的目光寒冷如冰刀。修清岩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冷漠的眼神，心中有火但被他压下，他明知道她醉了，除去那些胡言乱语，其他的话都像利刃般刺疼他。
修清岩去拉她的手，被她再次甩开。他只能郑重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带女人气你了。”
温琼没有回应，她把脸埋在膝盖里，睡衣很薄，可以看到她瘦弱的肩膀。
修清岩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开始尚且可以把她抱在怀里，至少那时她还肯让他亲近，现在她不允许他一丝一毫的触碰。
这时尚婧走进来，“清岩，小琼怎么了？”
看到修清岩坐在床边，温琼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尚婧愣住。
修清岩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尚姨，她好像做噩梦了。”
尚婧眼眸里闪过担忧，她拉住温琼的手臂。温琼抬起头，一见是尚婧，下意识地伸手，“妈，抱我。”
尚婧立刻抱住她，“怎么了？”
“妈，你还好吗？”温琼语气娇柔。
尚婧抚摸她的头发，“好，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修清岩攥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泛白。他看着温琼紧紧抱住尚婧，却一再拒绝他的接近。
尚婧的到来，让温琼的情绪好了很多。母女俩抱在一起，修清岩始终站在旁边，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过了许久，尚婧才想起来修清岩还在，转头对他说：“她可能是太累了，清岩，你先回去休息吧。”
修清岩抬起眼眸，看着安然窝在在尚婧怀里的温琼，紧了紧拳头，“那我先回去了，尚姨，你照顾好她。”
“好，辛苦你了。”尚婧冲修清岩笑了下，修清岩又看了一眼温琼，这才出门，一出去，他狠狠将拳头砸在墙上。
温琼睡熟了，尚婧才慢慢起身，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修铮安轻轻敲了敲门，人没进来，站在门口问道：“小琼怎么样啊？”
尚婧整理了下衣服，“进来吧，她刚睡着。”
修铮安这才走进来，看着床上的温琼，笑道：“刚才闹了？”
尚婧笑了笑，“好像是的。”
“走吧，让她好好睡。”修铮安揽住尚婧的肩膀，温柔地说。
“嗯。”
两人离开，顺便给温琼带好门，屋里安静了。
三楼另一个房间亮着灯，修清岩靠在床头，脑海里回荡的全是她说恶心之类的话。他起身走到阳台，靠在栏杆上，点燃了烟。
第二天，温琼是在头疼中醒来的，脸上紧绷，眼也肿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她昨晚喝醉了，然后呢？没有一点印象，她彻底断片了。
今天开学，温琼洗漱完，换好衣服，拎着书包从房间出来。另一扇房门也刚好打开，温琼扬起笑脸，“早啊。”
修清岩淡淡看她一眼，没有回应，直接下楼。
温琼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才走下楼，修清岩已经在吃早餐了。
尚婧端了粥给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温琼笑道：“挺好的。”
修铮安合上报纸，“小琼，你还没拆礼物呢。”
“晚上回来再拆吧，先吃饭。”
尚婧夹了菜给温琼，又给修清岩夹。修清岩说道：“谢谢尚姨。”
温琼偷偷看了修清岩一眼，这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一句话。她想了下，也夹了小菜放到他的碗里。修清岩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继续吃，但是没有给温琼任何回应。
温琼也低头吃早餐，身边的椅子拉开，修清岩拎起书包，往门口走。
修铮安抬起头，问道：“你不等小琼？”
修清岩头都没回，“我到门口透透气。”
修铮安看向温琼，温琼三两下喝完了粥。
尚婧低声问温琼，“你和清岩吵架了？”
温琼擦了擦嘴角，摇摇头，“没有。”
“那他？”
温琼也望向门口，车停在不远处，看不到修清岩的身影。因为他，今天餐厅的气氛怪怪的。
尚婧说道：“找个时间问问，是不是你昨晚喝醉了，说了什么？”
“我昨晚干嘛了？”
“醉了，还哭了。”
温琼浑身僵住，哭？难怪她眼睛那么肿，可是她哭什么？一想到她可能做了出格的事情，她就忐忑不安。
她背起书包，往门口走去。修清岩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他指间夹着烟，胳膊搭在窗沿。温琼默默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张叔见她坐好，启动车子。
温琼迟疑了下，身子前倾，想跟修清岩说话，但他低头在看手机。她灵光一起，也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修清岩。
温琼：昨晚谢谢你。
修清岩的手机响了，温琼微微探头，看到那条信息闪了一下，可是修清岩像是没看到似的，点开了手机游戏。
温琼想了下，又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温琼：我昨晚如果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别当真，我可能是最近小说看多了。
修清岩依然好似没看到，继续玩他的，烟灰掉到他的腿上，他弹了一下，又叼回嘴里。
到了地点，温琼下车，修清岩没有像往常一般跟着她下，而是让张叔直接开到校门口。
温琼望着车尾，眉头轻蹙，慢吞吞地往学校走。
苏果儿见到她，立刻喊道：“快过来啊。”
温琼这才露出笑脸，走到她身边。
苏果儿捏了下她的脸蛋，“你好像胖了。”
“没有吧？胖了吗？”
“胖了。你看我是不是黑了？”苏果儿指着自己的脸。
温琼仔细看了看，“有点，你干嘛去了？”
“去海边玩了几天，涂多少防晒霜都没用。对了，你路演的照片我看到了，哎呀，真没想到你可以跟陶越丞一起路演，有没有问他要签名啊？”苏果儿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温琼弯起嘴角，“有，你吩咐的我能不要嘛。”
来到教室，温琼把陶越丞的签名递给苏果儿，神色恹恹地趴到桌子上。
苏果儿欣赏完签名，推了下温琼，“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有点。”温琼半睁开眼。
“我看你没什么精神。”
“还好。”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啊？”
“没有。”温琼摇头，她转而又问道：“你喝醉过吗？”
苏果儿瞪大眼睛，“喝醉？我还是未成年，怎么能喝酒？”
“哦。”
“不过……”苏果儿想了下，“我倒是见过我表哥他们喝醉，跟疯了似的，什么话都敢说。我表哥还抖出他之前有个白月光姑娘，被我嫂子当场扇了一巴掌，啧啧。”
温琼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苏果儿低声道：“你喝醉了？”
“没有。”
温琼的心凉透了，如果上辈子的事情败露，她要怎么圆谎？修清岩是不是知道楚信的存在了？或者……她到底还说了什么。尚婧肯定没有听到，不然早就抓着她刨根问底，所以这意味着只有修清岩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