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育一大早带人出去,接近中午的时候,沈如闻搂着儿子,出现在分庄后门,住在北厢房。
我站在房门前,与她隔着院子的花草,相望数眼。而后她转身跟着陆乌冬进了房门。
不知是时间让她心绪平静,还是这所谓一举两得的法子,也许让她暂时放下对我的仇恨。所以方才的那一眼对视,我并未在她眼眸中看到怨恨和隐忍。
苏酥带着几个陌生人男子走过来:“夫人,这几位是西街口新珠堂的管事。”
苏家的生意,我所知甚少,更别提是南阳这边的生意。
“有事?”
“夫人。”苏酥凑过来低声道:“原本庄主与兰渔村的村民签订契约,每月供货足额珍珠。为了方便管辖,所以新设了一间铺子,收货。”
其实交易珍珠不必花费人力物力特地开个店铺,按约定时间送货编好了。苏络青此举,莫非是……
我点头,看向那几个男子:“你们也知道,我夫君受了伤,不便理事。有什么事,能先和我说说,或许我能解决。”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后,为首一人走出来:“苏夫人,在下南阳屈河,现是新珠堂的采购员。”
“请说。”
“现在店铺装修还有些日子,但是有别的村的蚌民听到消息,来贩卖珍珠,此事不知庄主作何决定,毕竟有兰渔村的供货,已经足够金陵珠宝阁的需求。”屈河看向我,脸色泛红。
“收,严格按标准核验货物,所有珍珠价格按照契约和非契约标注,吸引蚌民长期按时按量供货。至于销卖的渠道,自会有安排。”我嘱咐道:“记住,若是有外地人来收货,你切记透漏蚌民地址。”
“是。”屈河带人离开。
我拿过蒲扇沾了水扇风去热,苏酥侧耳同婢女说了句什么,婢女离开。
“夫人对收珠生意很是熟悉,还好有夫人在,否则只能打扰庄主。”苏酥笑道。
“还有什么事吗?”现如今,看着分庄的人忙到焦头烂额,自己倒是闲得很。
苏酥眼冒金光,咽了咽口水:“嗯,庄主前头阁下的分庄今年的账目。”
“拿过来。”我吩咐完,走进屋里。
苏酥身边的婢女取来冰块放在屋子四角,确实清凉不少。我让人将桌案摆在床头不远的窗口,窗外的风掠过竹林吹进来。
苏酥带人扛来两堆账目左右各摆一摞,笑嘻嘻的递上算盘。
“这些都是还未对账的。”苏酥解释道,拿过笔帮忙记录。
我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从第一笔开始,噼里啪啦一串算珠:“三千一百二十两。”
苏酥记下,我不悦的扔开算盘,看着这堆得高高的账本:“不行,这样太慢了。”
我拿过笔,直接心算出结果,一路往下算,遇到不对的,勾出数目。
苏酥坐在我对面,惊得久久合不上嘴。
“城北三娘杂货铺的账怎么回事,少了三分息还没补上。”我从账本中抬出头。
苏酥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爹。”
“三娘杂货铺的老板娘是知府大人的小姨,所以每次杂货铺的借款都少三分息。”苏络青的声音传来。
我偏头看着他闪亮的眼眸:“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我实在睡得多了。白日大好时光,睡觉挺浪费的。”他笑道。
大爷的,我多想睡到日上三竿。
“咱们真是道不同啊,你赶紧好起来,我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了。”我扁扁嘴打了了呵欠。
苏酥低头浅笑出去。
苏络青应了一声:“辛苦了,夫人,还有不对的,尽管问。”
我眼睛早已扫到下一页。
就这样偶尔有不对的账目,就问一问他,若是他都不清楚的,便要把苏育叫过来了。
一个下午过去,已经对完一摞,苏酥进来抱走账本的时候,眼里全是佩服。
“夫人,晚膳用些什么?”婢女过来询问。
我搁下朱笔,揉了揉手腕:“这边太热了,煲个鸭汤凉凉血。”
“去法南斋带份豆腐鱼回来,夫人爱吃。”苏络青忽然出声,补充道:“还有街角的冰豆腐。”
婢女点头出了房门。听到法南斋,我自然的咬下薄唇,不做理会。
“我现在不爱吃那家的食物。”
苏络青抬眼笑道:“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提笔,却已无法凝神心算。
“过来休息会,你也看了一个下午了,那些账本都是例行的,不着急。”苏络青轻声细语道。
我扔了笔,大步走到床沿,稍稍掀开绑带,查看几处伤势:“恢复的还不错,没有渗血。”
“夫人照顾得好。”苏络青夸赞道。
这时门外进来几个婢女,端着热水:“夫人,奴婢等为庄主净身。”
我接过帕子,挥手道:“我来吧,你们下去吧。”
“你看了一下午的账,去歇会,让婢女做就好。”苏络青温声道。
我偏头坐在床沿:“你方才走心的夸我一番,我若是不干点什么,还真是过意不去。”
苏络青挑眉拉过我的手腕道:“我自己来,你帮我拧干帕子就好。”
我挣脱他的手掌,俯身轻轻擦拭他绷带外的肩头,一路往下,或轻或重的擦拭过红豆区辗转而下。
“放心,我绝不会碰道伤口。”
“为夫不是这个意思。”苏络青神色颇异握住擦拭到腰腹的手,眼角扫过我的衣襟:“夫人今日,穿得凉薄。”
今日艳阳高照,我只着了对襟衫衣,大概是今日提笔抬手过多,衣襟口斜敞,低头便瞧见嫩白的峰线。以他的视角,方才擦拭行动间的波澜微颤,都在他眼下。
我一时脸色微红,清了清嗓子,起身浣洗帕子。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前几日自燕莺楼回来时,纵情的夜晚,他俯首在波峰间的流连。身体不由得燥热起来。
不过亲身经历和以前躲在红颜馆屏风后探查,确实不一样。
我拧干帕子走回床沿,苏络青目光如炬,噙着笑意:“夫人是想起什么秘事,脸色潮红。”
“没什么,大概是天热所致。”我抬手将肩头的长发撩到后背,拉下半边衣襟褪至腰间,一阵微凉,低头浅笑:“真是太,热。”
苏络青凤眸微眯,扫过我的胸口,喉结微动,眼眸染上欲色:“夫人……你这是忘了昨日,陆先生的叮嘱。”
他的嗓音不同于受伤虚弱的干燥,冲斥着情动的隐忍。
我俯身捧过他的脸,胸前的柔软撞上他露在绑带外的胸腔,我拿过帕子轻轻擦拭他的喉结:“没忘,不过,我要小小惩罚你从前待我的冷漠。”
我低头轻轻咬上他的唇瓣,允舔描摹着他的唇形,长发随机散落在枕边,遮住通明烛火。他的身子微微僵硬,薄唇轻启,长舌窜入我口中,长驱直入,反守为攻。
一只大掌熟练的穿过我半褪的衣襟,一路往下,受阻于外衣腰带,不得前进。
忽然传来敲门声,我半眷恋的离开薄唇,正欲起身,忽然身后的手掌大力将我压下来,苏络青仰头复攫住我的唇,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才松开,附在我耳边,嗓音沙哑,隐忍情火:“等我好了,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撩了撩头发,眼神迷离,红唇近于他喉结,呼着热气:“我等着你,让我下不来床。”
我拉上衣襟,整理发髻,冲门外应了一声,几个婢女端着晚膳进来。
我迅速喝了一碗鸭汤凉凉血,吃了几口冰豆腐降降火,压下身下的躁动,出门去沐浴。
回来时,又听到陆乌冬骂骂咧咧:“分房,让他们今晚分房!老头子一世神医之名得败在你们小两口手下!”
我躲在门旁不敢进去,婢女不解的看着我,我摆手让她们退下。
“原本还向你们掌柜保证,让你们庄主五日下地!照这一日扯裂伤口的速度,得了,你们庄主也别下地了。”陆乌冬气呼呼道。
苏育围着陆乌冬安抚着什么。
我灰溜溜的跑进客房,听着门外吵闹的陆乌冬,折腾许久,才开了一条门缝,见人群离去。才偷偷摸摸进了苏络青房间。
婢女将晚膳撤去了,我站在屏风旁,抬眼看到床上假寐的侧颜,搓着手指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啊不起……”
苏络青侧头看着我,神色平静:“过来。”
我站在原地,冲他怂怂的直摇头。
苏络青温声道:“过来,难道你要我下床逮你?”
“我不会任性妄为了,对不起,玩大了。伤口又拉扯到了吧,很疼吧。”我低声道,缓步走带床边,不敢抬头。
苏络青好笑的拉过我的手,眼眸清亮:“我喜欢你今日的任性,你也尽管任性。不过以后要注重情势,还有……”
他郑重的拉我坐在床沿,低声道:“只许对为夫一人,此般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