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截纤细的手指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宫女们吓得噤声。
傅若岚也是疼得冷汗直冒,她随意地扯着绷带胡乱缠绕。
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小手,傅若岚抬眼就撞进南煜辰深邃的双眸中。
南煜辰冲她掀掀唇角,两手仔细地给她包扎着伤口,“疼就说。”
傅若岚摇头,抿紧唇,她为难地看了眼吴贵妃。
她并不是有意接近南煜辰,这是他自己凑过来的。
吴贵妃脸色不大好看,可碍着这是延寿宫,傅若岚又是因为太后受伤,她也不能说什么。
“行了行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就不要亲自上了,好歹是傅家千金,若是有个闪失,你让本宫如何面对傅将军?”
吴贵妃上前亲昵地抓着傅若岚,暗地里却警告她之后不要再胡乱插手。
傅若岚佯装懵懂,垂眼看着面前的纱布。
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不得不助太后,她端起汤药,小心翼翼喂给太后。
只是太后嘴里少了东西后,她牙关紧闭,喂进的药全都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巾上。
“这可怎么办啊?”侍奉在太后身边的宫女问春姑姑早就慌了神。
眼看太后喝不进去药,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麻烦您捏住太后双颊。”傅若岚用汤匙搅着药,恭恭敬敬冲问春道。
问春吓得魂飞魄散,她怎么敢如此粗鲁地对待太后?
假若被皇上知晓,那指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行了问春,人命关天,你还是听傅小姐的话吧。”南煜辰扶着太后,沉声道。
问春抖着手碰到太后双颊,她眼一闭,心一横,死死地抠住太后的脸颊。
太后紧闭的双唇终于打开,傅若岚一阵欣慰,忙把汤药喂过去。
“咳……”汤药刺鼻得很,甫一入口,太后又开始猛烈地挣扎。
“皇奶奶!”南煜辰担忧地抓住太后的双肩,“赶快!”
“恩!”傅若岚连忙将药一股脑地喂进了太后的嘴里。
一碗药入肚,太后的暴躁才慢慢消失。
问春心疼地看着她,扣住她的手,“太后,您一定要好……啊!”
她吓得跌坐在地,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太后的脸。
只见太后脸上的脓包开始涨大,又破掉,脓水流在脸上,分外可怖。
脓水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吴贵妃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掩了掩鼻子。
“傅若岚!你到底给太后喝了什么!”她忍不住厉声呵斥。
“回娘娘,这些药是能够助太后化解体内毒气,脓水流出来,是好事。”
即使臭味溢满身边,傅若岚也未露出半分嫌恶之色,南煜辰翘了翘唇角。
行为举止如此得当,母妃应该不会再讨厌她了。
“那你可知太后到底染了什么病?”
傅若岚当然知道,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给太后把脉,她面色凝重,“太后不小心染上时疫,而她本来还带有轻微癫痫,如此冲撞,生出了这样的怪病。”
帮忙的王太医在一旁听着,怪不得太后时常抽搐,他就觉得症状熟悉古怪,原来是癫痫!
“放肆!太后乃天选之女,怎会有癫痫这样的病?”
吴贵妃觉得傅若岚简直不可理喻,怎么可能把把脉,就能诊出这么多?纯属胡诌!
“娘娘,傅小姐说得千真万确。”王太医出声,“太后入宫之时曾发作过一次癫痫,还是臣发现及时,才让太后保住一命。如今已有几十年未发,恐是旧疾作祟。”
叶太医不满地横了一眼王太医,贵妃问责傅若岚,他去插什么嘴,逞什么能?
吴贵妃淡淡点头,见她没再为难自己,傅若岚才抽过一边的银针,挑破太后脸上的脓包。
太后倒在床上,忍不住痛呼,她双手拽紧南煜辰的手腕,指甲划出阵阵血痕。
傅若岚看得触目惊心,下手的力道不禁轻柔了些。
只是这力道不足,太后脸上的脓包一动不动。
南煜辰抽出一只手,压在傅若岚手上,使劲挑破了脓包。
太后又是一阵抽搐,南煜辰手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你在心疼我?”南煜辰凝视着傅若岚,眼里藏满欣喜,
手背还在发热,傅若岚垂眸看了看,绯红悄悄地爬上脸颊。
吴贵妃还瞧着呢,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傅若岚还没说话,南煜辰又自顾自道:“这点小伤无伤大雅,救皇奶奶要紧。”
“好。”傅若岚轻轻开口,心无旁骛地挑着脓包。
“王太医,纱布!”
挑完,傅若岚喊着王太医,迅速地把纱布蒙在太后的脸上。
脓水弄得一脸都是,太后一张脸不成样子,问春差点就哭晕过去。
傅若岚又起几根银针,扎进太后胸口。
太后浑身一震,又开始不停地挣扎,哪怕是点了穴道,也抑制不住。
“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松手!”吴贵妃心都漏跳一拍,傅若岚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皇后被她劝回去,要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她背锅?
哪怕太后脸上全是红疹黑斑,也能发现她到底有多痛苦。
“娘娘不必惊慌……”傅若岚拦住她,又在太后十指尖布针。
“呕。”太后呕出黑血,血水滴落在南煜辰玄色衣袍上。
王太医和叶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傅若岚。
叶太医心中更是不满,怎么能让一个黄毛丫头来为太后治病?
这要是传出去,太医院可还怎么见人?
“娘娘,还请你拦住傅小姐,臣去探探太后脉象。”
叶太医连忙跪下。
吴贵妃颔首,将傅若岚拉扯到一旁。
叶太医听着太后的脉象,惊奇地发现这脉象竟不似之前那么紊乱嘈杂。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傅若岚,难不成真是这个小丫头抑制了太后的病情?
傅若岚挣开吴贵妃的钳制,跑到了叶太医的面前。
她低声道:“我知道叶太医您在想什么,太后的病绝不是用几味药就可以医治好。”
叶太医当然知晓,但也束手无策,听她这么说,顿时来气:“太医院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