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靖云带着夏昭云进入了叶府,整个府上到处张灯结彩,呈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这时一个身着华服、仪表堂堂的男子从内堂走了出来,拱手道,“贵客到访,有失远迎!”
常靖云立即回礼道,“叶先生幸会!之前有听在下师妹谈起叶先生,今日终于有缘得见。”
叶冕虽然是个商人,却没有半点商人气息,仔细看反而有些像文人骚客,说话不急不躁,翩翩有礼。此时,夏昭云突然从常靖云背后钻出来,这个小孩的出现让叶冕很是意外,忙道,“这个小孩是?”
常靖云这才想起夏昭云的存在,答道,“他叫昭云,是在下的徒弟。”
叶冕望向夏昭云,说道,“双目有神,是个聪明的孩子。”
夏昭云道,“多谢叶伯伯夸奖,昭云祝叶伯伯新婚快乐。”
叶冕被这突如其来的贺词逗乐了,笑道,“多谢昭云小兄弟。”
常靖云也看了一眼夏昭云,充满了欢喜与怜爱。
在叶冕的陪同之下,常靖云带着夏昭云参观了整个叶府,这叶府不愧是整个太原最富贵的人家,光是游园就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游园结束之后,叶冕在园内为常靖云准备好酒好菜接风洗尘。
用过午饭后,常靖云又带着夏昭云去见肖青,肖青住在叶府的南苑,在去南苑的路上,常靖云对夏昭云说道,“待会你就要见到你肖青师叔啦!”
夏昭云道,“明天就是师叔成亲的日子,师父有没有准备什么贺礼呀?”
这一句话让常靖云如梦初醒,止步心道,“对啊!这一路上都忘了给师妹买大婚贺礼,实在太不应该了。可是现在去买,又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好。从这叶府的家底来看,那些个俗物她也不缺,实在难倒我了。”
夏昭云见常靖云在为贺礼的事情烦恼,忙道,“师父,上次那位红衣姑姑不是送了您一件宝物吗?”
这话再次让常靖云如梦初醒,说道,“好徒儿,幸好你记得!”于是从袖兜里取出那件宝物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块极为罕见的蓝琥珀,而那蓝琥珀的中央还有一个小水珠。
夏昭云道,“师父,这个作为送给师叔的贺礼可合适?”
常靖云道,“再合适不过了,蓝琥珀本是罕见之物,极为珍贵,而且色泽柔美,你师叔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朝着南苑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一刻钟,园子里的花丛越来越密,小路也越来越窄,一位身着青色衣服的女子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书。常靖云放眼望去,此人正是肖青,轻轻唤了声“师妹。”
肖青见是常靖云,忙放下手中的书,喜道,“师兄来了!快快请坐!这位小兄弟是?”
常靖云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昭云。”
夏昭云道,“见过师叔。”
肖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快快请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常靖云与肖青寒暄了一会儿,临走前,将那块蓝琥珀送给了肖青,作为新婚贺礼。整个大婚持续了三天三夜,好不热闹,整个太原的达官显贵都来祝贺,看来这叶冕的人脉从商界到政界都有涉及。
大婚结束后,常靖云便带着夏昭云离开了太原,回到了雾隐山。
此时,快到中秋佳节,这也意味着十七年一次的黟山碧潭之约即将来临,“十七”剑要重新选择主人了。事实上,常靖云对此次黟山之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从武学造诣上来说,梦还谭已经是天下第一了,无人能敌,即使没有“十七”剑在手,江湖上也没人能打败她。所以此次他去黟山,只不过是赴约罢了,对夺剑没有丝毫预期。
一日,御风山庄弟子来报,说是雾隐山附近的嘉兴镇出现怪症,许多人莫名感染不治风寒,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有不少人不治身亡。常靖云觉得此事怪异,于是亲自下山前往嘉兴镇一探究竟。
刚到镇上,整个街道上就弥漫着一股死寂沉沉的氛围,往来人烟稀少,平日里繁华的市集一下子变得萧条起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常靖云眼里,此人正是华彩衣。
常靖云见到华彩衣,很是高兴,走上前去,说道,“华姑娘,好久不见!”
华彩衣见是常靖云,喜出望外,忙道,“常庄主怎会出现在这里?”
常靖云道,“听闻这嘉兴镇有怪症出现,特来查看,不知华姑娘来此处所为何事?”
华彩衣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本来此次是与我师父同行的,但他近日身体不适,便由我一人独自前来了。”
“原来如此,不知华姑娘可有查出什么眉目?”
华彩衣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知,所以现在打算先前往患者家中看看情况。”
“如果不嫌弃,可否让在下也帮忙?”
“那就有劳庄主了。”
于是,两人来到一农户家,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沉重的咳嗽声,常靖云和华彩衣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
“你们是什么人?”
华彩衣道,“我是大夫,前来给病人看病的。”
那老婆婆突然紧张起来,焦急道,“不要看病,我们看不起病,你们走吧!”说完,欲关门。但给常靖云拦了下来,常靖云道,“婆婆,我们只想给生病的病人看病而已,不会收婆婆银子的。”
那老婆婆一副怀疑的语气,说道,“你们真的免费看诊吗?”
华彩衣道,“婆婆放心!我是大夫,给病人看病是我的职责,绝对不收婆婆一分钱,请婆婆放心!”
老婆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让两人进了屋,进屋前,华彩衣给了常靖云和老婆婆一人一条白色丝帕,说道,“用这个蒙住口鼻,以防感染。”
进屋后,只见一个老头子躺在床上,骨瘦如柴,还不停地咳嗽。华彩衣慢慢靠近床边,给老人把脉,说道,“老爷爷现在脉象混乱,而且高烧不退,又有炎症,目前需要将这些病症依依祛除才是。常庄主,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常靖云道,“叫我常庄主太见外了,叫我常大哥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华彩衣脸微红,说道,“常大哥,我的药箱里有一些中药,已经分好类,麻烦你将桂枝、白芍、生姜、大枣和甘草放在一起熬药。”
常靖云记着华彩衣的话,开始熬夜。而华彩衣则来到厨房,仔细检查了一下厨房里的食材,确定无毒之后,准备熬粥。她拿着水桶到外边的井里打水,但是发现井里一滴水都没有。于是问老婆婆道,“婆婆,为何井里没水?你们平时生活用水都是从哪里来的呀?”
老婆婆道,“姑娘,最近几个月,嘉兴镇大旱,好几个月没有雨水了,井都枯了。我们平时要跑到三里之外的翠湖里取水。本来还剩一点的,刚才被那个小伙子拿去熬药了。”
华彩衣觉得很奇怪,这个镇上的人莫名其妙感染怪病,难道与那翠湖里的水有关。于是进屋,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常靖云听。常靖云也觉得华彩衣的猜测有道理,于是将熬到一半的药倒掉,又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前往翠湖吧!”
大约两个时辰后,常靖云和华彩衣终于找到了老婆婆口中所说的翠湖。天朗气清,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是一副很美的景象,常靖云看得入迷了。
华彩衣道,“原来婆婆她们生活的饮用水就是从这儿来的!”
常靖云回过神来,说道,“这湖水看着挺正常的呀!”说完,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双手捧起湖水打算喝一口,却被华彩衣拦了下来。
华彩衣道,“常大哥先不要喝,你看这翠湖的水是不是特别清澈?”
常靖云放眼望去,果真如此。
华彩衣又道,“这就是这水奇怪的地方,清澈见底,而且连一条鱼都没有。”
常靖云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不是很正常吗?”
华彩衣没有理会常靖云的话,而是一直沿着翠湖边往上游方向走去。一路上,常靖云好奇道,“华姑娘是觉得这水的源头有问题?”
华彩衣点了点头,说道,“目前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想证实一下。”
两人沿着湖边走了许久,这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常靖云提议先暂时休息一会。片刻之后,一个小火堆熊熊燃烧起来。
华彩衣从包袱里掏出一些干粮来,递给常靖云,说道,“常大哥,不嫌弃的话,请用!”
常靖云双手接过,倒了句谢,吃了起来。越吃越觉得好吃,便问道,“这饼可是桃花酥?”
华彩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可是味道有什么不对吗?”
常靖云摇头道,“不是!是非常好吃!小时候师父常做给我吃,后来他老人家仙逝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桃花酥了,没想到今日因缘巧合,能吃到华姑娘做的桃花酥,真是幸运。”
华彩衣道,“这桃花酥的做法其实是我师父教给我的,我只不过学了点皮毛而已。”
常靖云又道,“你几岁入的扇花谷?”
华彩衣道,“我四岁拜入扇花谷门下,五岁开始学医,到今年为止已经整整十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常大哥你呢?”
“我五岁入御风山庄,六岁开始习武,今年也恰好第十七个念头了。”
华彩衣笑道,“看来我们都与这十七有缘啊!”
虽然这是一句无心的话,但让常靖云不自觉地想起了“十七”剑来,诸葛勿生前有过遗愿,那就是壮大御风山庄,避免被暮剑山庄吞没。而暮剑山庄这些年来并没有放弃合并六大山庄的想法,只是一直不得志罢了。常靖云沉默了许久,再看华彩衣时,她已经躺在草堆上睡着了。常靖云仔细注视着她的脸,眉清目秀,皮肤雪白,长长的睫毛,气质典雅。那一刻,常靖云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而这种感受,就和上次在扇花谷的庭院里见到她时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喜欢上这位姑娘了?常靖云心里这样想着。
夜间,雾气渐渐重了起来,常靖云脱掉了自己的外衣盖在华彩衣身上,自己则凝神打坐,一直到天亮。
华彩衣微微睁开眼,见已经是早晨了,而常靖云的外套却盖在了自己身上。他轻轻唤了一声“常大哥”,常靖云才渐渐睁开眼,说道,“华姑娘早上好!”
“常大哥早上好!”
常靖云道,“咱们是继续沿着翠湖边上走吗?”
华彩衣点了点头,说道,“目前我也不清楚这湖的源头在何处,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
常靖云看着华彩衣,眼里是慢慢的自信和决心,让他对眼前的这位女子又刮目相看了一分。于是乎,两人再一次整装出发,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见前方有一个酒招子,两人于是进去歇息了一会儿。这时一个老头从屋子里走出来,给两人沏了一壶茶,又上了几盘小菜,道了声“客官慢用,便进去了。”
此情此景,让常靖云想起了第一次见华彩衣时的场景,她乔装成一个丑姑娘,在明月山脚下开了个酒招子,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容。华彩衣看着常靖云,觉得很奇怪,好奇道,“常大哥在笑什么?”
常靖云回过神来,说道,“没事!吃吧!”就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既然是似曾相识的场景,会不会也是个圈套呢?她看了一眼华彩衣,她已经喝了好几口茶了。华彩衣见常靖云直直看着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说道,“常大哥,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吗?”
常靖云摇头道,“没有,我总觉得这酒招子很奇怪。”
华彩衣明白了常靖云的意思,拿起包袱准备起身,突然她觉得头部一阵眩晕,整个身子也欲往下倒,她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这茶里有毒!”接着,便不省人事了。常靖云抱住华彩衣,欲要离开,可惜为时已晚,两人已经被一伙蒙面黑衣人团团围住。
常靖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埋伏在此?”
其中一人说道,“你们管了不该管的闲事,该死!”
常靖云觉得此话有不少隐情,说道,“不知道是触犯了哪路神仙,还请言明!”
那人又道,“你无须知道,纳命来吧!”说完,这伙黑衣人蜂拥而上,齐刷刷十把大刀朝常靖云挥去,常靖云右手抱着昏迷的华彩衣,纵身一跃,两人朝空中飞去,常靖云左足在十把大刀拼成的刀尖上轻轻一点,那些黑衣人见一刀落空,于是收回刀,始终将两人包围在圈内。此时他们行动的步子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已经看不清单个人的身影,就像一堵流动的墙。常靖云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大妙,需要想办法突围。这时《风行八式》的招数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一招“纵风止燎”越来越清晰,他将手中长剑直插入地面,然后将昏迷的华彩衣放靠在长剑处,目前敌情在于扰乱人心,而这一招“纵风止燎”是一招虚招,看似在助长敌方声势,实则在消磨敌方内力。
他朝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迈开步子,绕圈疾行,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形成以华彩衣为中心的两个流动的圆环。此招见效极快,须臾之间,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出片刻已经停止疾走,就在此时,常靖云找准时机,凌空跃起,以连环腿法在每一个黑衣人腹部重重踢了一脚,而那十个黑衣人瞬间往外弹开,无一幸免。
这些黑衣人遭此重创,仍不甘心,打算卷土重来。常靖云心知此番敌众我寡,再加上昏迷的华彩衣,目前只能勉强大哥平手。于是在对方快要蓄势待发之际,抱起华彩衣,迈开大步,向湖中疾行。而那帮黑衣人也奋力追赶,待常靖云行到一处水流湍急之处,那些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常靖云往前看去,此处是一个瀑布,再往前走,两人都会掉下去。而那些黑衣人虽然停止了追击,但也未曾离开,他们想要逼常靖云投降。常靖云心知,如果这次投降了,必定凶多吉少,而且还会连累华彩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靖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宁愿冒死一搏,也不要成为那帮人的刀下亡魂。于是乎,他抱着华彩衣纵身一跃。此处瀑布声极大,两人掉入水潭的声音早已被这瀑布声所掩盖。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说道,“咱们走别的路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那两人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