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靖云与段秦羽雇了辆马车离开了徽州城,大约赶了一天的路,常靖云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便提议停下来休息片刻。马车在一树荫下停了下来,段秦羽拿着水壶去找水,而常靖云则走出车厢,坐在车辕上休息。
突然间,他突然觉得浑身寒冷无比,体内有一股寒气在身体里乱窜,可是此时天气正直正午,阳光毒辣,按理说不应该觉得寒冷才对。于是乎,他又回到车厢内,拿着马车上的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发现段秦羽的脸恰好出现在眼前,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常靖云瞬间被惊醒了,睡意全无,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吓死我了!”
段秦羽道,“我还问你做什么呢?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盖那么厚的被子?”
常靖云看了看身上的被子,确实挺厚的,于是掀开被子,说道,“刚才觉得有点冷,就盖被子了,现在不冷了,出发吧!”
段秦羽没多想,便将找来的水递给常靖云,说道,“喝点水吧!”然后,又走出车厢,赶车出发了。
两天之后,马车行驶到了杭州城内,此时天色已暗,常靖云和段秦羽来到一家客栈投宿。睡到半夜时分,常靖云突然觉得身体燥热无比,体内一股热气在肆意乱窜,十分痛苦。这一刻,让他想起了两天前身体极度寒冷的时候,一个疑问出现在脑海里,心道,“我这身体时而冷时而热,难道是得了什么邪症?”
可是越想身体越是难受,于是他冲出客栈,往城郊方向跑去,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溪,他整个人一头扎进溪水里,燥热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也没有先前那般难受了。待自己恢复正常后,他才从小溪里出来,往回走。
次日,常靖云和段秦羽便在客栈分道扬镳了。段秦羽回苏州玄剑山庄,而常靖云则往御风谷的方向走去。一天后,常靖云回到了御风山庄,华彩衣见是夫君回来,很是高兴,但见他面色憔悴,不免心里担心起来,忙道,“可是出什么事了?为何你脸色这么难看?”
常靖云道,“无碍,可能舟车劳顿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休息一晚就好了。”
虽然常靖云这么说,但华彩衣还是不放心,于是趁常靖云不注意之时,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突然惊了一下。
常靖云见华彩衣表情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华彩衣愣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对了,这次黟山论剑结果如何?”
常靖云摊了摊手,说道,“我也不知。”
常靖云的回答让华彩衣很是匪夷所思,问道,“你都亲自参与了,怎会不知道结果?”
“论剑没结束,我和段庄主就回来了,至于这结果嘛!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看来,你对这名剑之争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多少江湖中人为了那把剑都争破头了,不过这样也好,少一点争执便少一点是非。”
这时,夏昭云走了进来,见常靖云回来,兴高采烈跑到他身旁,说道,“师父,您终于回来啦!”
“昭云,师父不在的这一个月,你可有好好练功?”
“师父,徒儿听你的话,每天都练六个时辰的功夫。”
“很好!等明天师父来试试你的功夫,看你这个月有没有长进。”
一旁的华彩衣见夏昭云小小年纪就如此刻苦,摸了摸他的头,对常靖云说道,“昭云还小,为何要让他如此高强度地练功?”
常靖云道,“练武之人根基很重要,现在对他严厉,是为了他将来好。你一个不懂武功之人是不会明白的。”
夏昭云拉着华彩衣的手,说道,“师娘,昭云每天练武都很开心的,一点都不累。”
华彩衣看着眼前的夏昭云,眼里满是怜爱之情,在她心里,早已经将夏昭云当做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了。
夜晚,明月当空,常靖云在书房练字,华彩衣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有进去,而是回到房间内,拿起笔墨纸砚,写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否安康,彩衣在御风山庄一切安好。但近日,彩衣发现一件怪事,常大哥自从从黟山回来之后,身体中了火寒邪毒,这种毒药彩衣记得是梦师叔的寒桢门所独有,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还请师父告之解此种邪毒的方法,彩衣静候师父佳音。”落款之后,华彩衣将书信卷起,绑在信鸽腿上,任其飞出窗外。
这几日,华彩衣一直心神不宁,一方面她担心常靖云身体内的火寒邪毒随时发作,另一方面又担心顾云添不肯回信,导致这几晚睡眠不实,连食欲也比以前减退了许多。终于熬到第七日,华彩衣才收到了顾云添的回信,信中顾云添将解火寒邪毒的方法一一告知,华彩衣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日,华彩衣都在药庐炼制解药,此种反常举动终于引来常靖云的疑虑,常靖云虽然知道华彩衣是大夫,但也未曾见过她对炼药如此痴迷。一日,他趁华彩衣没有留意,悄悄溜进药庐,看了一下药庐里的药材,除了认识麻黄和白芷之外,其余的药材一概不知。这时,恰好华彩衣走进来,常靖云问道,“最近你在炼什么药啊?”
华彩衣心中一凛,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身子疲乏,炼些提神醒脑的药罢了!”
“这些药到山下也可以买到呀!为何非要自己炼制啊?”
华彩衣道,“我是大夫,从不胡乱吃药,平时生病吃的药都是自己制的。”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不要太累了,你看你最近,人都瘦了一圈。”
“我知道,你放心!”
常靖云见没问出什么,于是离开了药庐。
不知不觉,常靖云回到御风山庄已经一个月了,他之前怀疑自己中的毒也没有再发作,于是他理所应当的认为那次只是突发邪症。其实,这一个月,一直都是华彩衣在偷偷替他解毒,每日华彩衣都会将炼制的解药放入常靖云的饮食中,以免他引起怀疑。一个月后,常靖云身体内的余毒已经清除干净,华彩衣也离开了药庐,不再炼药。这时,梦还谭在黟山论剑中胜出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武林,常靖云对此结果毫不诧异,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日,常靖云在教夏昭云练剑,突然一名弟子匆匆来报,说是奇剑、异剑、玄剑、虚剑四大山庄的人求见。常靖云很是诧异,心道,“这又不是什么逢年过节,这个时候来雾隐山干嘛?”于是,他吩咐门下弟子下山迎接。
在御风山庄弟子的带领之下,四大山庄的人才进入御风山庄。但见到四大山庄的人时,常靖云很是震惊。除了段秦羽之外,其余四大山庄的庄主和弟子没有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全都是病怏怏的状态,常靖云问道,“四位庄主,可是出什么大事了?为何大家都是一副病容呢?”
奇剑山庄庄主赵优汜道,“常庄主,不瞒你说,近来我身体非常不适,经常胸闷难受,开始还以为是中年痨病。直到半个月前,奇剑山庄一名弟子突然浑身抽搐,接着便如疯癫一般,最后竟然吐血身亡了,而且死后两天,这名弟子的尸体一半呈现紫色,一半呈现红色,很是怪异。后来,我仔细盘问了这名弟子生前的状态,结果其余弟子说这名死去的弟子生前症状与在下一样,而且很多弟子都出现类似症状。”
常靖云道,“赵庄主门下出现这种事情,常某表示很惋惜。”
赵优汜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常庄主明说!”
“何事?”
“几个月前,常庄主从扇花谷求来的究竟是何药?”
常靖云很快明白了赵优汜话里的意思,说道,“赵庄主是觉得您门下弟子出现这种情况,与我御风山庄有关。”
这时虚剑山庄陈雨棠也站了出来,说道,“准确来说,是与你上次从扇花谷求回来的解药有关。虚剑山庄门下的弟子也出现这种症状,如此相似,不可能用巧合来解释吧!”
常靖云道,“陈庄主是觉得那解药有问题?”
段秦羽道,“我相信常庄主的为人,但扇花谷与咱们六大山庄的人敌友不明,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在解药里添加什么东西。”
常靖云道,“各位,这不是件小事,在下会查明真相找出原因。在下的夫人恰好精通医术,如果各位不介意,可否让在下夫人为大家诊治一番。”
异剑山庄庄主向舸道,“那就有劳尊夫人了。”
于是,常靖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华彩衣听,华彩衣听后同意替四大山庄的人诊治。趁着这个时间,常靖云将段秦羽拉到一个角落,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秦羽小声道,“原本只是我门下几个弟子出现这种情况,后来赵优汜和陈雨棠来找我,说他们门下弟子也出现这种症状,于是他们就开始怀疑你上次求回来的解药有问题。这不,还拉着我一起到御风山庄来了。”
常靖云道,“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难道真和我求回来的解药有关?”
段秦羽道,“这就要问问尊夫人了,你夫人怎么说也是扇花谷的人,如果真是扇花谷的独门之药,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道理,我过去问问她。”
常靖云往人群中瞧了一眼,见华彩衣在给赵庄主号脉,神情若有所思,这让常靖云心里很是担心,心道,“不会真的被我言中了吧!当初的解药确实是有问题的。”
待常靖云回过神来,华彩衣已经出现在他眼前,说道,“夫君,咱们到书房说话。”
于是,两人来到书房,华彩衣将门窗关好,这才说道,“这事太奇怪了,这些人确实是中毒了,这种毒药是寒桢门独有的‘半紫红’,此种毒药是一种隐性毒药,一般在身体里潜伏两个月才会发作,初期会有胸闷难受,夜不能寐之状。如果平时生活习惯不规律,则会在一个月之内发作,呈现疯癫之状,最后吐血身亡,死后身体一半呈紫色,一半呈红色,所以半紫红的药名就是这么来的。”
“那就奇怪了,为何这毒药与寒桢门有关呢?”
华彩衣道,“这个中缘由,恐怕要问我师父了。”说完,华彩衣走到书桌旁,让常靖云帮她研磨,准备写一封信给顾云添,问清事实的真相。可是她才提起笔,就感觉头部一阵眩晕,接着整个身子侧倒,之后便不醒人事了。
待她醒来,发现常靖云和夏昭云在床边陪着她,常靖云脸上浮现出一种明快的笑容,看着华彩衣。华彩衣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常靖云道,“你刚才突然晕倒,实在下了我一大跳。我让弟子下山请的大夫,大夫说你有身孕啦!”
“身孕”二字如一个巨大的惊喜,重重砸在华彩衣头上,欣喜道,“是真的吗?你看我糊涂的,我自己就是大夫,居然没意识到自己有了身孕了,实在太粗心了。”
一旁的夏昭云呆呆看着华彩衣,问道,“师娘,有了‘身孕’是什么意思呀?”
华彩衣脸一红,摸了摸夏昭云的头,说道,“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一起玩啦!”
夏昭云突然眼前一亮,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从此以后有人陪我一起玩啦!”
常靖云道,“不要老想着玩,好好练武功才是。”
华彩衣听常靖云这么说,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让昭云练武功。”
常靖云道,“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你忘了第一次见到昭云时的样子了吗?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如今来御风山庄学了两个月的功夫,不但个子长高了,人也比之前健壮了许多,这都是练武带来的好处。”
华彩衣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昭云还小,别让他累坏了才是。”
常靖云道,“啊哟!不得了了,现在你这么溺爱昭云,等将来咱们的孩子出生了,还不得被你宠到天上去。”
“我的孩子当然要宠啦!”
“怎么说是你的孩子呢?应该说是咱们的孩子。”
一下子,整个屋子就被轻快的笑声环绕,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但笑声过后,华彩衣脸上突然愁云密布,说道,“可是现在四大山庄的人都上门求药,咱们一来拿不出解药,二来也给不出说法,这该如何是好?”
常靖云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明天我就亲自前往扇花谷,找你师父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华彩衣道,“问我师父何必要亲自前往扇花谷,飞鸽传书给他就行了。”
常靖云摇头道,“不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定要亲自去问你师父才行!这几天我不在庄内,我会让昭云和段庄主好好照顾你,你只管安心养胎,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华彩衣道,“你一个人去扇花谷我不放心,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师父性情古怪,你去扇花谷他不一定见你,我去会比较好。”
“彩衣,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这次去扇花谷我一定能见到你师父,也一定能问清事实的真相。”
华彩衣见他如此执着,便没再多说,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次御风山庄能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