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几名青衣伙计施展轻功,将一套套锅碗瓢盆,一只只鸡鸭鱼鹅,一块块牛羊鹿肉,一筐筐蔬果药材送上了石舫,周围再次响起一片欢呼:
“不愧是‘鼎门’弟子,连帮厨的伙计都有这份轻功!”
“岳少爷想踩着‘禄德斎’出人头地,我看他是踢到铁板了。”
“‘九州盛宴’要是那么好吃,还轮得到他?我看他这回是赔了银子又丢脸,回去不被他爷爷打死才怪!”
“我看未必!估计陈家又请到了几个厉害客卿,想借这‘九州盛宴’耀武扬威一把,重振被南宫家压下的士气。”
……
听雨轩中,锦衣胖子抱拳道:“姑娘,就让奴才去驳了他,让诸位小姐也尝个鲜儿?”
宫装女郎摇头微笑:“不急,且看何人挑战他。他现在毕竟还是我名义上的妹夫,等他输了,你再上不迟。”说着握起粉衣少女的手拍了拍,又轻叹道:“你已经觉醒‘三品血脉’,注定在更广阔的天地翱翔。而他还没有‘聚气’,平淡对他才是真正的幸福,你们注定有缘无份啊……”
粉衣少女看着水面的流光浮影若有所思,神情晦暗不明,视线却始终无法离开陈岳。至于他身边的绝美女子,则直接被她忽视。
宫装女子摇了摇头,语气一缓又道:“无论他有什么目的,这种冒失的举动只会自取其辱,身败名裂。你跟着这样的人,只会万劫不复,不信你就往下看。”
正说着,一声爽朗的笑声响彻四野:“岳少第一次来‘俞德斋’,就敢不给程老板面子,真不知你是狂妄还是无知!想吃‘九州盛宴’,先问过我南宫铭再说!”
“呀,是铭少!”众少女异口同声,循声望去,只见湖边一座两层小楼顶上站着位衣冠楚楚的少年,正是南宫铭。说话之间,又两个衣发飞扬的少年跃上了屋顶,一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另一个折扇轻摇,风流倜傥。
双方隔湖相对,陈岳同样坐得四平八稳,整理着袖口摇头笑道:“难道你还要给我埋单?如此捧场,我怎么承受得起呀!”
南宫铭一抖袍袖,指向对岸笑道:“陈岳,别人卖你陈家面子,我陇西王府偏不卖你陈家面子。有本事手下见真招,休逞口舌之快!”
众人精神大振,周围再次响起一阵口哨声。程野俊抱拳笑道:“原来是南宫小王爷,程某有失远迎,多谢小王爷赏脸,不知还有哪位朋友愿助小王爷一臂之力!”
“居然是铭少要驳岳少!”白衣少女眼珠一转,笑道:“姐妹们,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众少女翻了个白眼,纷纷撇嘴。红衣少女掩嘴笑道:“切,我们才不和你赌呢!要赌,你和她赌!想必谁强谁弱,燕姐心里最清楚。”
众少女一阵嬉笑,宫装女子凤眸一凝,嫣然笑道:“难得多多小姐有此雅兴,那姐姐就陪你玩玩,你想怎么赌啊?”
白衣少女星眸璀璨,笑道:“就赌首饰吧。我这块玉佩冬暖夏凉,入口生津,兼能清心宁神,是我收来的一件异宝,赌岳少赢。”说着从衣襟里拉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蝶形玉佩。顿时一股凉意散开,身边红衣少女不由一个激灵。
宫装女子凤眸微眯,扬起皓腕笑道:“那我就只能赌岳少输咯!这串‘闭月珠’不但有凝神定气之效,还能拔除体内毒气,长期佩戴更能使肌肤光嫩如玉,乃是我家公子亲赐。”说着握了握手掌,手链喷出一缕白霞在她手背上一绕,又缩了回去。她本就水嫩的柔荑顿时又多了几分光泽。
“哇……”众少女叹为观止,眼中充满了羡慕,正相互打趣着,不远处一座阁楼中忽然响起一声大笑:“赵某也想尝尝‘九州盛宴’是什么滋味!”循声只见一个灰衣人从一楼窗口飞出,翩然而起,仿佛一只仙鹤优雅掠过二十余丈宽的湖面,轻飘飘踏上了望月楼顶。
“月下白衣,这位赵武师好潇洒呀……”一个少女眼冒金星,欣然赞叹。其余少女也是目光大亮,纷纷点头赞同。
“好轻功!”周围同样响起一阵喝彩,随即有人惊疑道:“难道此人就是‘千里孤鸿’赵飞雁?”
锦衣胖子也不禁点头,微笑赞道:“别人的轻功都是以迅疾称道,只有他能飞得如此潇洒。别人都是越飞越低,他却能越飞越高。依奴才所见,他的真气修为已达‘化形’之境,此生大有机会突破‘王境’,倒也当得起‘千里孤鸿’之名。”
这番煞有见地的话毫无避讳,几个也想卖弄一手轻功上屋的武者立即止住了身形。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个时候就算搭上了‘陇西王府’,也受不到重视。
有高人在此,众人不禁看向听雨轩,顿时被一众文采飞扬的少女震惊。尤其是当中一个仪态万千的宫装女子,可谓是惊艳群芳,一枝独秀,顿时引起一片赞叹。忽然人放声说道:“李兄,王兄,小弟心有所感,偶得一句,还请指点一二!”
“张兄且慢,月下花前,李某有感而发,也想吟诗一首,且助雅兴!”
“二位贤弟稍等,所谓兄终弟及,长幼有序,还是先品一品愚兄新作的这篇‘神女赋’吧!”
一时之间,湖边灯前书生意气,诗文唱和此起彼伏,一片折扇摇曳声“哗哗”响起……
众少女顿时羞得面红耳赤,纷纷用手绢遮住面容,嬉笑道:“呀,你们看那个在灯前独饮的家伙,闷闷的好深沉啊……”“看他旁边的灯柱前面,公子白衣,对月长吟,好深情哦……”“还有那个摇着扇子浅唱低吟的公子,看起来很风流啊……”“切,那个一看就是花丛老手,刚才还对我笑呢,不要看他!”……
佟锤愣了愣,眨着眼睛疑惑道:“谁把花满楼包了,好大的手笔呀!”
“呃……”这话声音不小,众人顿时一脸古怪,全场鸦雀无声。
“大胆!”锦衣胖子厉叫起来,众少女一呆之后勃然大怒,争相骂道:“死胖子,你妈才是花满楼的!”“你们全家都是花满楼的!”“你祖宗十八代都是花满楼的!”……说着一片瓜果点心含着内劲砸了出去。
佟锤一惊,周青云和春蝉一晃身挡在前面,手中真气暗运,准备接招。却见几十个青年武者踏着水面从旁冲来,转眼就将一片“暗器”接了个干净。只见他们又踏着水波回到岸边,捧着经众少女玉手扔出的瓜果点心欣赏起来,大有如痴如醉,爱不释手之意。
“他们……”众少女呆住,红衣少女激动得热泪盈眶,抽泣道:“原来本小姐这么受欢迎啊……”
“一群败类,太给我们男人丢脸了……”周青云和春蝉目瞪口呆。
陈岳摇了摇头,欣慰道:“还好这样的败类只是小部分,绝大多数弟兄都没有动,还是有骨气的……”
话音未落,只听不远处一群武者抱怨道:“这帮孙子反应太快了。”“哼,老子差一点也抢到一个,真是可惜。”“我们还是盯紧这位仙子吧,要是得她一件东西,顶得上对面十件。”……
清璇忍俊不禁,垂下眼帘端起茶杯轻啜,心头一片酥麻,却听他们继续说道:“钟兄高见,不过依小弟愚见,不如等这位仙子走后,我们先抢那个茶杯……”
“呃……”清璇也不禁呆住……
“男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通天知命!”忽然,一个粗犷的男声响彻四野:“别看吴某是个粗人,早年间也曾进学赶考。这个酒过三巡,想到一个上联,不知各位仁兄可有佳句唱和……”
“好对联!”望月楼上,南宫铭大赞一声,一抖袍袖,深情地看向“听雨轩”朗声吟道:“女子十三豆蔻,十四及笄,十五闭月羞花。”
“好!”他身边几人齐声称赞,孙侯大声恭维:“铭少此联意境独到,对仗工整,文采斐然,一片丹心潜藏句中耐人寻味,真乃当世绝对也!”
“听雨轩”中,众少女目光大亮,红衣少女更是忍不住赞道:“想不到铭少不但出身显赫,天资卓绝,还有如此敏捷的文思,真是文武双全,催人泪下呀……”众人随她的目光看向粉衣少女,眼中满是羡慕。
粉衣少女也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自信的神采,嘴角也多了一丝迷人的笑意。宫装女子牵起她的手,嫣然笑道:“傻妹妹,你总算开窍了!”
望月楼顶,南宫铭神采飞扬,负者手傲然笑道:“岳少一项伶牙俐齿,不会一到吟诗作对的时候,就辞穷才尽了吧。”
众人又看向凌波厅,虽然这还不是正式比试,但若被对方逼得哑口无言,最后即便赢了,也少了那份技压群雄的霸气。
周青云和春蝉纷纷皱起眉头,眼珠乱转,冥思苦想。清璇秀眉微蹙,也若有所思,又瞥向陈岳,眼中溢出几分好奇,似乎很想知道他怎么应对。
陈岳神情从容,一拍佟锤笑道:“锤子,拿出你的才华来,出对子对死他!”
“呃……”众一呆,南宫铭哈哈大笑:“陈岳,你这是在嫌自己还不够丢脸吗?让这只胖子出来对对子,你还不如让他去死。”
清璇眼中也露出几分失望:“相谈至今,这家伙除了粗俗就是龌龊,把青云都教坏了,居然还有才华?陈岳这厮跟这种人称兄道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