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清平时一贯自持温文淑雅,从来不在人前发作,却被见到孟苏榆的那一刻暴跳如雷,完美的面具轰然破裂。
孟苏榆年纪小,却也见过大场面,并没有当场被吓退,瘪瘪嘴反驳道:“这又不是你家,凭什么我不能来?”
张若清冷笑:“当年你走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你忘了?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你有完没完,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非要一直抓着不放吗?!”孟苏榆带着哭音,空旷的大厅人满为患,却几乎只能听见两人的声音。
张若清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咄咄逼人道:“就怕你贼心不死!”
昨天在顾晚晴面前张牙舞爪的孟苏榆,此刻面对张若清,倒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敢怒不敢言。
顾晚晴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不料还是被波及到了。
孟苏榆慌不择路间瞄到她,像是突然抓住救命稻草,指着她直接大喊:“我现在跟齐宇在一起,你要找就找她,这个女人才是你要担心的!”
顾晚晴吓了一跳,一瞬间以为齐宇把事情告诉了她,可下一秒,孟苏榆又说:“她明知道我和齐宇有婚约,还故意插足,谁知道她是不是跟容十也有一腿!”
顾晚晴:“……”
感情她就是躺枪。
张若清看到顾晚晴,表情鄙夷:“那是你们的事情,不要随便牵扯上阿十。再说物以类聚,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招惹上小人。”
孟苏榆咬着唇不甘心地喊:“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我当年不懂事,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纠缠容十了还不行吗!我真的不想再去那种鬼地方了……”
孟苏榆说着哭了起来,脸上精致的妆被眼泪晕得狼狈不堪。
张若清哼笑道:“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我发现你还敢纠缠他,就不只是出国这么简单了。”
孟苏榆恨得几乎咬碎牙,却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老一辈人才姗姗来迟,走形式一样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这场闹剧才偃旗息鼓。
张若清出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转头一看发现容十还没来,脸又黑了。
“伯父,阿十怎么还没过来?”她找到容父。
容父摆摆手:“别提了,又睡过头,这小子私底下就是这么不受管束,你多体谅。”
张若清善解人意地笑笑:“没关系,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这边顾晚晴被曾湘晴拉到一边:“你跟齐宇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人家根本就不承认我这个女朋友,是我一厢情愿还顺带背了个小三的名声。”
曾湘晴一脸同情:“你也是倒霉,偏偏招惹上这种人。”
顾晚晴:“怪我咯?”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这几家的关系本来就剪不断理还乱,你这种小人物,估计很快就会被遗忘,哈哈哈!”
“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损我?”
曾湘晴笑得更促狭:“当然是在安慰你。不过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哪个人手底下还没几条无辜性命,你可千万别成为其中之一。”
顾晚晴一听,脸色陡变:“什么意思?”
曾湘晴以为她是在害怕,忙解释:“我说笑啦。你真信了?”
顾晚晴扯了扯嘴角:“挺好笑的。”
“你不是吧,真这么害怕?现在是法治社会好不啦?”
顾晚晴摇摇头,显得又些心不在焉。
她随口敷衍两句,找了个借口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顾晚晴觉得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当年害死她父母的凶手,甚至不惜出卖曾经最爱的人,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
可是直到现在,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她不得不怀疑,这些年的选择,现在自己走的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
“顾晚晴……”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顾晚晴抬起头,透过睫毛上粘着的水珠,看到张若清那张傲慢的脸。
她随手抽了张纸擦掉脸上的水,问:“张小姐有事吗?”
“我突然觉得你还真是特别敬业,每一次这种场合,都少不了你。”张若清语带暗讽。
顾晚晴假装听不懂:“接到洛董的邀请就来了。”
“上一次见到你,你还是齐宇的女朋友,这才隔了多久,就变成陌生人了?”
“张小姐的意思我不明白。”顾晚晴脸色稍冷。'
张若清说:“我刚刚在外面看到齐宇,你不去打个招呼?”
顾晚晴淡淡道:“不用了,前任见面,难免尴尬。”
“恐怕不是前任这么简单吧?”张若清说,“我可听见不少人在传顾小姐的分手场面闹得很难看啊!”
顾晚晴微微抬了抬眼,从善如流:“情侣分手的场面自然不会很好看,想不到张小姐也是喜欢听八卦的人。”
张若清皱皱眉:“我只是觉得,大家在这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关系太难堪岂不是自讨苦吃?”
“原来张小姐是在关心我,真是多谢。”顾晚晴说,“不过这件事我有分寸,就不劳张小姐费心了。”
“关心?”张若清嘲讽地扬了扬嘴角,“顾晚晴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是在警告你。”
这是顾晚晴连续第二次被人说自作多情,她突然有点啼笑皆非:“警告?我何时得罪了张小姐?”
“你心知肚明,本来你这样的人我不屑与你打交道,但孟苏榆的话放在那里,我不得不多说两句。”
张若清目光陡然变得阴冷,像是恶鬼一般,紧紧扣住顾晚晴的喉咙,“别去招惹容十!”
那目光仿佛如有实质,顾晚晴顿时觉得呼吸都紧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孟小姐对我有偏见,她的话张小姐听听也就算了,难道还要一句句去证实?”
“我不是相信她,我只是不相信你。”张若清打开水龙头,水珠滑过她鲜红的指甲,“像你这种人,最好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碰。你跟多少男人搞过我不管,但这里面,绝对不能包括容十!”
明明外表光鲜,吐词却依旧这么庸俗不堪。
顾晚晴突然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好比天与地,有时却也只是毫厘之间。
现在的张若清,除了外面那身华丽的衣袍,跟菜市场那种泼妇,又有什么区别?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顾晚晴不合时宜的走神让张若清更发火冒三丈。
顾晚晴并不想插足任何人的感情,但容十,她确实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