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然静谧,夏季的夜除了偶尔被风惊扰的树叶,便只剩下那树上不眠不休的夏蝉了。
阿茶借着月色向外面看的还算真切,可那人看向屋内却是一片乌黑,外面的人又如何察觉不到门后有人,只见外面的那人挥刀便砍,电光火石间,阿茶也来不及多想,只见身子轻轻往旁边一闪,便避开了这近身的一刀。
一声闷响,刀刃砍在门框之上,顿时使得木屑四溅,可终究这一刀是有惊无险,还是被阿茶避了过去,他失去功力之后,身手虽然还算超于常人,可他毕竟还是受困于内伤,这些剧烈的动作还是会伤身,若是受了外伤更会牵引到内伤。
那贼人腰间使力猛然抽出卡在门框上的刀,或许是使的力气大了些,惯性带的他往后退了小半步,只见这人定了定身子,便还想挥刀再砍,可阿茶自幼在黑夜中练武,一双眼睛堪比鹰隼,早就看出这人的破绽,阿茶低喝一声却已经一脚朝这人手腕踢去,眨眼睛便将他的刀踢落。
呛啷!
这钢刀落地的一声脆响,在黑夜时分显得十分刺耳,只是不知道是否惊醒了众人。
这贼人失了武器,又一时无法适应屋内昏暗,他倒也算机灵,慌张的便又退回院中,阿茶怕他呼喊同伙也追了出去,双方定了定神,这才互相细细打量。阿茶追出院中也是暗道后悔,此时院中有三人,其余两人皆是手持钢刀。
这几个贼人见阿茶手上只有一把小刀,顾盼之际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都认为他们的同伴是因为屋里太黑,一时不察。这才中了暗算,难道他们兄弟手中的两把钢刀,还奈何不了这少年手中的小刀?
这伙贼人甚至不给阿茶多少反应的时间,两名持刀的贼人互视一眼便挥刀逼近,另外一人也绕过阿茶进入屋内捡刀,倒是存了前后夹击的好计策。
这两人一左一右已成包夹之势,二人低吼一声,两柄钢刀在月色下反射出两道寒光,霎时间便犹如流星般到了阿茶身前,阿茶若不闪不避,左右两只臂膀必然会被钢刀砍断,可他若是向后避去,那两人只需向前一两步便又是一番逼近,那时候闪避挪移的空间更少。
可他手中只有一柄小小的刀子,应敌进攻却更加乏力,此时他的境地可算是十分危险,毕竟他已不能腾空飞起、左右飞跃,阿茶甚至看见了那两人嘴角的一丝冷笑,可他虽然处于危险之地,却偏僻心中十分清明。
只见他向前多半步,然后一个打滚,便冲入了两人之间,这两刀却是都挥了个空,接着又是两刀袭来,眼看着就要看砍在阿茶的后颈之上,可阿茶却不停留,又是连着两个翻滚,便已经出了战圈。
“嘶!”其中一人俯身摸着左腿,口中直直的吸着凉气,定睛一看左侧脚踝鲜血直流,一道长长的豁口正处于月光之下,夜色下翻涌而出的鲜血显得格外可怖。
此时进屋取刀的那人也已经提着钢刀奔了出来,他刚刚险些折在屋内,心中十分愤怒,也不管同伴便直奔阿茶而来,这一次却是没有什么招式,简简单单的当头一刀。
这一刀来的快,也够势大力沉,阿茶见状不断向后面退去,直至退至那棵百年榕树前,才止住了身形。
冷月如刀,那夏季的暖月呢?
那自然也是如刀,可那是温柔的刀,温和的刀。
这一刀并不温柔,眼瞅着刀锋已经到了阿茶眼前,他猛然下蹲。砰的一声闷响,这贼人也是运气背到了极点,钢刀又嵌入了树中,他正欲拔刀再砍,却发现一时间竟然拔不出来,原来这一刀早已经入木三分。
阿茶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这人再想撒开手中的刀后退却是来不及了。
噗嗤!一声闷响!
阿茶手中的小刀便刺进了这人的脖颈中,许是阿茶这一刀太快,小刀又太过于锋利,这则人的惨呼声竟然比阿茶拔刀还要慢了半分,接着阿茶的小刀分别捅在他的几处要害,几乎是眨眼之间,这人的胸口、小腹、大腿便各自涓涓流出鲜血。
阿茶轻轻的推开这人,冷冷的看着另外两名贼人,唯一没有受伤的那人对视上阿茶的目光却没理由的打了个寒颤,他平日自诩为勇猛,此时不禁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愤怒。
再一看阿茶的冷笑已经变成了嘲讽,这人发出一声怒吼便猱身向前。
五步!三步!
这贼人发现阿茶不闪不避,竟然无端生出了一丝慌张,这念头伴随着一小道寒光一闪而过。咻!一声轻轻的破空声划过,钢刀脱手而出,擦着阿茶的脸庞便飞了出去。
只见一柄小刀直直的插在这人的咽喉上。
他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咽喉,眼珠都快凸了出来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阿茶。
阿茶的手中再也没有小刀,因为他手里的小刀已不见了。
鲜血缓慢的流出,然后猛然加快,他的指缝中已然浸满了鲜血。
“咯咯、嗬嗬!”这人的喉咙中发出令人惊悚的响声,可他却根本没瞧见这小刀如何到他咽喉上的。
阿茶向前一步从这人的咽喉中拔出小刀,再看这人满头大汗如雨,表情已经痛得变形,他既不仇恨也不愤怒,他只想活下去。
可他没有机会了,人总是在后悔的时候想到从来一次,可人生本就没有如果,阿茶只是那么轻轻一推他便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能起身。
鲜血从阿茶手中的小刀滴滴落下,然后滴在土壤中,阿茶瞥了一眼这棵百年榕树,心道如果以鲜血滋养出的树又是什么样子呢?是否也是充满杀气和邪恶的气息?
夜色太美,只是太过于温柔。
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温柔,也喜欢夜色。
这小刀却不温柔,阿茶的步法很缓慢,甚至比寻常的老人快不了多少,他没向前走一步,这脚踝受伤的贼人便抖的更厉害一些。
贼人却是吓破了胆,他知道自己遇见了高手,只怕是要折在这里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当然选择生存,面子算什么?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噗通一声闷响这人跪在地上,打着哆嗦看着眼前的阿茶,直到阿茶走到了身前他才看清楚,原来竟是一个最多不过十八九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