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场大雪,大雪里是关于一个人的回忆。不是因为雪,而是为了记忆中的温暖???
清晨的阳光轻轻地洒在昨晚新落得雪上,好似不愿惊醒这份宁静。山里的枯树上,掉着长长的冰溜。几只麻雀在树上,你一嘴我一嘴的在闲聊。树下一只野兔,懒懒的晒着太阳。一切都是这么的平静。
蓦然,野兔双耳竖起,好像发现了危险。一种本能的直觉让它感到害怕。它的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因为一只手闪电般的扼住了它的脖子。
“哈,等了这么久,终于又抓到一只”一个少年轻笑着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他身上盖着一层白布,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雪地因他而起的变化。此刻,少年嘴里哈着白雾,脸上有些泛红,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太过兴奋。再近些看,少年长发束在脑后,双目传神,相貌俊朗。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身体有些偏瘦,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的年龄。一个黑色的袋子,被少年提在手里。从不断蠕动的袋子可以看出,他今天的收获不错。
少年抬头看了看太阳。随后,拖着袋子快步向山下走去。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山下,是一座村庄。此刻,村民们都已经起来,继续干着昨天没有做完的活。
一台石磨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拉着一匹不太健壮的黑驴在不断地转圈。那驴子被黑布蒙住眼睛,一直的走着。只是它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李叔,又在磨谷子吗?”少年神采奕奕的走进村口。
“恩,今年收成不错”一声中年男子特有的声音从其身上传出“想多磨一点,给小怡当嫁妆的”说着便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看了看少年。
少年一愣,随后脸上一红,赶紧从袋子中拿出一只野兔。随手塞进中年男子手里。“李叔你先忙,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家了”说完便逃跑似得,赶紧离开。
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野兔,无奈的笑了笑。“小米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接着便将野兔放进了旁边的筐里。然后,习惯的看向自己家的门口。
门口,一位少女驻足而立。眉眼如画,亭亭玉立。长长的马尾扎的很高。一股青春的气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此刻,少女却踮着脚尖,目中羞涩的望着少年刚刚离去的方向。
“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看着女儿此刻的样子,中年男子不禁打趣道。
“啊?”少女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人。紧接着在原地踱了一下脚,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怪父亲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然后赶紧躲进屋里。
看着少女此刻的样子,中年男子嘿嘿一笑。随后,好像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怔怔的看着门口。也不管驴子已经停了下来,正在吃石磨上的谷子。
少年离开后,快步的来到了一座小屋前。
“爹娘,我回来了”少年高声的叫到
“小米来啦,赶紧洗洗手吃饭吧”一位中年妇女从里屋走了出来,慈祥的看着少年。由于长年的干农活,妇女不到四十岁,脸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
“娘,我这就去”少年随手把装猎物的袋子放到地下,然后,拿了木盆走向水井。
少年名字叫许缘,刚出生的那年。天下大旱。路上的人,不是逃荒的,就是逃荒者的尸体。
父母为他起名叫小米,是对未来的一种期望。期望可以度过艰难的时光。然而,人光靠期望是不行的。尽管他的父母已经很努力了,但当他们吃完了最后的一颗米的时候。还是已经瘦弱不堪了。随后,父母便带着他,像很多人一样一路要饭。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在一座破庙里,小小的他,发烧了。虽然父母已经想尽了办法。但又能怎么样,他们一家都只是要饭的。那一晚,母亲哭了,眼泪像庙外纷飞的大雪一样,又冷又乱。乱的还有她的心。父亲紧紧的抱着母亲,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但最终,眼泪依旧从父亲沧桑的脸上滑落???他责怪自己的无能,他怪自己无法給妻儿更多,哪怕一顿饱饭,哪怕可以治好孩子的病。这个男人已经承受了太多,多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小庙。他摸着他的小手和额头。一阵阵乳白色的气体从老人手里,被送到了他的身体里????他醒了,父母高兴地抱着他,亲吻他。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老人。老人叹了一口气,随后在父母感激的眼神里消失了,好像本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父母追出庙外,看到的只有漫天的大雪,以及雪地上一个大大的“缘”字。从此,他叫许缘。被现在居住的村子所收留。
饭桌前,许缘帮着母亲盛饭。而父亲,则带着满脸的笑意,看着这一切。历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此刻的满足。
“小米呀,你也不小了,也该到给你说媳妇的时候了”母亲吃了一口饭,看着许缘说道“我觉得,你和小怡挺合适的,你李叔也非常赞同这门亲事”。不等母亲说完,父亲接着说“如果你没问题,就把这事定了”
“爹娘,能不能再等等,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许缘小声的回答着。他怕父母伤心,怕父母觉得自己离开后很少回来。
“哎,我就知道,你这孩子的心过不了安稳生活”说着父亲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小怡这孩子”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和小怡说的”许缘放下自己的碗筷,然而,目光中透出的是不舍。“你跟我进来”父亲也放下了自己的碗筷。随后,自己先向屋里走去。许缘疑惑地看了眼母亲,然后紧跟着父亲走了进去。
“爹,什么事呀?不能在外面说吗?”虽然许缘发现此时的父亲比平时变得严肃,但还是想尽力的缓解现在的气氛。父亲没有说话,却从床下拿出一个旧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折的很整齐的纸,然后,转过身把纸交到许缘手里“你自己看吧”。
许缘小心翼翼的接过,然后打开。纸上字不多,但却写的工整。
“我救此子,既是缘起,若其有心步入修炼一途,就到风神国来找我,我会传下修炼之法于他,也让我了却一桩因果,早日跳出。若其不愿,也不必勉强”纸的最下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字“风神”
看完纸上所写,许缘呼吸急促。自己本想走出大山,看一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却不想父亲给了自己一个修仙的机会。世人,谁不想修仙。谁不想得长生。听老人们说,仙人,挥袖断水,翻手遮天,脚下一踏,山崩地裂?????关于仙人,自古就有着太多的传说。
“爹,这是真的?”许缘急忙开口“我想去试试”
“恩,当年你被仙长所救,虽然,我们在庙外没有见到他”父亲带着回忆的神情,好似又回到了,那段艰苦的岁月。“但是,当我和你娘回到庙里时,你的手里就握着这张纸。”
说完,父亲好像一下子变得更加苍老了。他原本永远都不打算告诉许缘这件事。想让他,安安稳稳地陪着自己。虽然,他也希望儿子可以去修仙,可以不愁吃穿,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作为一名父亲,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孩子陪着自己。因为,他舍不得??????
看着父亲的样子,许缘的心在这一刻动摇了。因为总有一些人,我们一辈子都放不下。当我们看到他的背影,看到他的失落。我们会突然觉得,我们为了他,能够放下自己的一切。
“孩子,想去就去吧!我和你娘没事的。”看着许缘的神情,父亲已然猜到了他的想法。知子莫若父,每一位父亲看着孩子,就能知道他的想法。因为他们都是孩子的港湾,都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他。即使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但那也许是他的全部,一生的所有??????
就这样静静地低着头,良久,许缘慢慢的抬起头“爹,你和娘放心,等我修炼有成,我就回来,回来???陪着你们”但是,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修炼有成,修炼有成,又需要多久。
父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照顾好你娘,和你娘好好的等你回来”不等许缘再次开口“走,去吃饭吧”接着,首先向外走去。只是脚步有点乱,乱的一如当年的那场大雪。
许缘在父亲身后,没有走了出来。而是仔细的看着父亲的背影,看着他轻颤却又坚强的背影。这一刻,许缘多么希望自己去抓住父亲的手,然后告诉他,自己要一生都陪着他。然而,他仅仅只是希望,却并没有这么做。他还在想,自己出去后,很快就能回来。等自己回来了,就再也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