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霆讶然，脱口问道：“为什么不能？匹配不合格吗？”
“详细原因，等你和苏凝来了以后，我再告诉你们吧。我现在还忙着，挂了。”
顾启墨说完，便挂了电话。
霍北霆微微怔住，意识到顾启墨似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不肯在电话里透露给他。
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正思忖着，耳边传来苏凝焦急的声音：“顾医生具体跟你说什么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手术不能做？为什么不能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故意偷听，可她就坐在霍北霆身边，自然而然就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她依稀听到几个字：不能做手术。
那一刹，她的心脏便提到了嗓子眼，既焦急又失望，还有许多疑问挤压在脑子里，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涌了上来，在胸口处冲撞着。
她双目赤红，得知不能给臣臣做手术，眼眶里不受控制地蓄积起了眼泪。
眼看着她就要哭出来了，霍北霆安慰道：“不要着急，启墨只是说臣臣不能接受我的血液做手术，并没有说不能做手术。至于什么原因，还是等我们去了医院再说。”
听了他这句话，她反而更紧张了。
霍北霆是她救臣臣最后的希望了，可他的血也不能救臣臣的话，还能有谁？
就算能找到人，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苏凝用双手蒙住脸，强压着心里的悲伤，怕自己就这样当着霍北霆的面哭出来了。
霍北霆看着这样的苏凝，心口繁复难言，头一次觉得一个女人哭起来这么让人揪心。
他抬起手想要拍一拍她的后背，但又觉得不妥，左手就这么停顿在半空中，数秒后又收了回来。
最后，他该抽了几张纸巾，说：“别担心，桥到船头自然直，总归是有办法的。就算我的血不能用，我也会想办法救臣臣。”
“……”苏凝抬头，怔忪地望着他的双眼泪水涟涟。
只见霍北霆说着话时，神情笃定。
有他这句话，苏凝心头好受了许多。
两人先是返回家接臣臣，看着儿子白嫩嫩的小脸儿，苏凝差一点又控制不住情绪，快要哭出来。
有好几次，她险些忍不住，赶紧背过身悄悄地用纸巾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然后深呼吸后这才佯装微笑面对儿子……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目的地。
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味使人更感到紧张和不安，苏凝从踏进医院的那一刻起，就下意识地把儿子的小手攥得紧紧的。
因为过度的紧张和不安，她的手甚至都出了汗。
苏臣臣也被她攥得满手是汗，还有些疼。
“妈咪，好疼，你抓的我好疼啊。”小家伙皱着小脸抱怨着，拼命想要抽出自己的小手。
苏凝这才回过神来，惶然道：“对不起，臣臣，妈咪不是故意的……”
“妈咪，你怎么了啊？”苏臣臣也看出来妈咪的神色不对劲，伸出小手去摸她的脸。
“没事儿，妈咪只是……”
苏凝欲言又止，她怎么能跟儿子说，他的手术恐怕又做不成了呢？
两大一小直接去了顾启墨的办公室，顾启墨早就等着他们了。
刚进去，苏凝还来不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顾医生，我家臣臣的血液匹配结果怎样？为什么他不能做手术？”
顾启默语气平缓，安慰说：“你先别着急，不是孩子不能做手术，而是……”
微微一顿，他抬头看了一眼霍北霆，继续道：“而是他不能接受北霆的血液做手术。”
“为什么？”苏凝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启墨深邃的眼眸抬起，再一次看向霍北霆，又看向窝在苏凝怀里的苏臣臣，心中满怀感慨。
两秒后，他才正色道：“因为，他们是父子。”
轰——
顾启墨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办公室里炸开，苏凝只觉得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一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父子？霍北霆和臣臣是父子？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始终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好半晌张大了嘴，声音全然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
霍北霆怎么会是臣臣的父亲呢？
她明明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夜，自己被苏紫下了药，之后有个男人闯入了她的房间，虽然当时她已经是昏迷不醒，神志不清，可男人给她的感觉……
她不会记错，那个男人是正常人，而不是一个右腿疾的男人！
但，顾启墨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的表情很认真，接下来的话更是令苏凝惶然一惊。
“前两天我发现北霆和臣臣的血液出人意料的相似，便多了一个心眼，重新又做了一个dna检测，这份检测报告单上表明的数据，能证明臣臣是北霆的亲生儿子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苏凝心头咯噔一跳。
霍北霆相信顾启墨绝不会骗自己，但是他是怎么和苏凝有过一夜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只可惜他对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只有依稀的几个片段，那个晚上他似乎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他已经记不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但还记得她给自己的感觉是那样的沉醉，销魂蚀骨，欲罢不能。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如今就在自己身边。
他回过头去看向苏凝，见她脸色惨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着，唇瓣轻颤着。
就连他都感到震惊不已，更别说是她了。
“苏凝……”
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安慰她，但他刚刚触碰到苏凝的胳膊，就被她愤然甩开。
“别碰我！”
苏凝一声怒吼，力道甩得不小，这一巴掌恰好打在霍北霆的手背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他的手背上甩出一个红红的印子，是被苏凝的手指甲划破的。
霍北霆没说话，薄唇紧抿着，眉头紧蹙成了一个结。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和沉闷，甚至危险，压迫。
苏凝的拳头下意识地捏紧，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慑人的男人，并没有一丁点的惧怕：“好你个霍北霆，原来你就是当年毁掉我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