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漪染心身一凛,忙松了手。然而,只这一会儿,那只原本白皙娇嫩的柔荑却已经红了一片。
君久墨一转手,便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身边一个紫衣侍者,连头也没回,然后捏住楼漪染的手腕,一双蕴含着薄怒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只刚才还拉着他胳膊的柔荑。
赵卫一下子被吓着了,他颤巍巍地站着,半晌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楼漪染那只被君久墨捧在手心的手掌,满眼愧疚和对变故发生的突然性的错愕。
楼漪染扁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她突然哀嚎一声:“哇!我的娇嫩白皙的美手啊!你怎么变成个烤猪蹄了!”明明该是悲痛欲绝的,可话一从她口中说出来,却生生地多了喜剧的效果。
君久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活该!”哪有人为了串烤肉而不管不顾的?他都开始疑惑,在这个女人的心里,食物到底排在多么重要的地位。
楼漪染苦着脸,哀怨地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君久墨递到别人手中的烤肉,见那人只是拿着,并没有吃,瞬间便又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那串烤肉,然后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
那紫衣侍者看看楼漪染,又看看君久墨,见君久墨根本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手中的烤肉递给了楼漪染,而那对面的女子,竟冲着他甜甜地一笑,说了句:“谢谢。”
那紫衣侍者还没反应过来,楼漪染已经移开了视线,然后满足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烤肉,仿佛是在打量从哪里入口,下一刻,便见她毫不客气地一口咬在了肉上,还十分满意地点头:“恩!味道不错,也不亏了本姑娘牺牲一只手护住你了!”
身边的女人自顾自开吃,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君久墨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一打开,清香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楼漪染耸了耸鼻子,嘴中嚼着肉便凑了过去。
白皙修长的手指配着白色的瓷瓶,越发显得那瓶子的精致了。从瓶子中倒出来的并不是楼漪染所认知所有古代伤药所应有的白色粉末的样子,反而是一种透明的,泛着淡绿色的液体。
液体一落到手上,楼漪染便感觉手心被灼痛的火辣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的感觉,仿佛一湾刚刚从山涧中流出的泉水,清冽凉爽,沁人心脾。
“这是什么药?”楼漪染好奇地看着君久墨认真地将那一颗滴在她手心里如水滴状的液体,缓缓地抹匀,然后又翻过她的手,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
只两滴,便解决了她手心手背这么严重的创伤,楼漪染对君久墨手中的瓷瓶越发好奇了。君久墨擦完药之后,她还抬起手前后翻了翻,看着那药的效果,忍不住啧舌。
她是医者,自然之道刚才那灼伤到底有多严重。
虽然不至于说是几级烧伤那么惨,却也绝不是什么好处理的。
看上去虽然只是被烧红了,其实,皮肤下的肌肉有些怕是早已经熟了。
若在那个年代,只能做手术将那些死肉剔除,然后等着慢慢长好,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这会儿,她的手上的灼痛感却已经完全消失,反而觉得丝丝清凉渗入肌肤。而手上的那种红肿也已经开始缓缓消退,如果照这种逆天的恢复速度来说的话,不用到中午,这只手就能大好了。
见她感兴趣,君久墨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是碧堇液。”
楼漪染敛眸朝那瓷瓶中看去,只见那白色的瓷瓶中,碧色透明的液体底部,一只浑身发绿的小虫子正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是感受到了楼漪染的目光,那虫子竟缓缓地抬起头,慵懒地打量了一眼楼漪染,又重新趴了下去,那模样,简直不要太傲娇。
楼漪染抽了抽嘴角,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物。君久墨本就是个傲娇霸道的男人,连带着他养的虫子也是这么看不起人。
“那虫子是什么?”楼漪染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将自己被一只虫子鄙视的不满都发泄到了那串烤肉上。
见她不在看,君久墨收回手,将瓶盖扣好,然后又将瓶子递到楼漪染面前:“是碧堇,碧堇可产碧堇液,碧堇液是治外伤的良药。不过,产出有些慢,两年只产出了这么小半瓶。”
楼漪染摇了摇头:“我不要。”她虽然好奇,但不夺人所好。再说了,她自己就是大夫,一个外伤,还难不住她。
赵卫刚才还在愧疚,见君久墨居然将碧堇液给楼漪染,他早把眼睛都瞪得溜圆了,看楼漪染也越发不满了,可没想到楼漪染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让他意外的同时更加想不明白了:“喂,你这女人居然不要!你知道那东西有多贵重么?!那可是千金也求不来的,我们君上给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不要?!”
他就看不懂了,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们君上可从来还没有送过东西给别人,这个女人居然敢不要!
楼漪染对赵卫是越来越有些不耐烦了。从一开始,他就看她不顺眼,屡次三番教训她。这会儿居然还敢说这种话,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娘的,你再用这种语气跟老娘说话,信不信老娘灭了你!”好歹她楼漪染也是一代特工首领,一向都是她命令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对她指手画脚了,而且还几次三番,这分明就是在挑战她的耐性嘛!
楼漪染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上位者的气息让赵卫一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君久墨的眸子眯了眯,眸底射出一丝危险的冷芒:“赵拓,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本君的女人指手画脚了?”
赵卫的脸色瞬间刷白。他原本就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色,这会儿看上去越发地毫无血色。
他猛地双膝跪在地上,额头上似乎还渗出了丝丝缕缕的冷汗,也不知是牵动了伤口痛的,还是被君久墨和楼漪染两人的话给吓得:“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本君的女人?楼漪染扭头咬了一口手中的肉,撇了撇嘴,她楼漪染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了,而且还是一个古代貌似身份不低的男人?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会儿她很忙,就不跟他计较这个称呼了。恩!她忙着吃东西!腾不开嘴说话。
“不敢?呵!”君久墨冷哼一声,“本君倒是不知,这天底下还有你赵卫不敢做的事情!”
空旷的小路上,微风轻轻一吹便将不远处杀戮场上的血腥味给吹了过来,楼漪染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侧了侧身子,背对向血腥味的来源,这一转,却是直接转到了君久墨的怀里,她倒也没在意,继续自顾自吃得欢快。
赵卫被君久墨冰冷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却还是只说了一句:“属下不敢。”他只用这四个字来表达他对君久墨如此宠着一个来历不明,且刚刚才认识的女人的不满。
“喂,你是个女人吧?”楼漪染突然插进来一句话,倒是让周围的几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都齐齐朝她看来,又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腼腆少年壮着胆子开口:“姑娘,赵卫在君上身边多年,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他也算是赵卫提拔上来的人,而且跟在赵卫麾下多年,这赵卫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可都是个男人无疑的啊!
楼漪染闻言,嘟着嘴,皱起了眉头,晶灿灿地眸子里布满了疑惑和不解,甚至忘记了去吃那串她馋了半天的肉:“唔,不是女人么?”
她苦恼地看看赵卫,又看看君久墨,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赵卫好这口啊!早说嘛!我就是个过客,不会阻拦你们之间的感情发展的,赵卫放心。”
说完,她竟又自顾自地笑得开心地啃起了手里的肉。
好这口?感情发展?再配合她刚才那看看赵卫,又看看君上的暧昧的小眼神,一众紫衣侍者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一下子就腾红一片,眼神四处飘忽,有几个甚至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这姑娘真是找死,居然敢用这种话亵渎君上!再说,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啊!
她不想活了,他们可不想给她陪葬。想着,便又往后退了几步。保全性命要紧。
楼漪染仿佛没有看到众人脸上的纠结似的,依旧自顾自吃着手里的烤肉,不亦乐乎。却不知某人在听到她说“我就是个过客”这几个字的时候,眸子中竟涌起了一层惊涛骇浪,仿佛随时都能将这天地湮灭几遍。
看吧!君上生气了!这姑娘要遭殃了!众人见君久墨的眼神,心中为楼漪染惋惜。
赵卫见此,眸子中却划过一抹不易察觉地得意和轻松。君上杀了这个女人才好。
周围一片寂静,若不是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柴火噼啪的声音和不远处的几声早起鸟儿的鸣叫,楼漪染都要以为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迷药,或者毒了。
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楼漪染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朝周围看去。就见刚才都还围在火堆旁边的人,这会儿已经躲得老远,那样子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看向一旁还跪在地上的赵卫,却看见他眼底那抹愉悦和那种看着死人一般地高傲和得意。
诶?这是什么个情况?
楼漪染转回头去看君久墨,刚要说话,便对上了君久墨那双蕴满了狂风暴雨的眸子,楼漪染一愣,却并不害怕,反而疑惑地看着他眼底的愠怒,笑道:“这是谁惹你了,这么生气?快别生气了,你瞧瞧,年纪轻轻的,都长皱纹了。”
说着,她便抬起那只受了伤的手,手刚伸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这只手受了伤,另一只手里拿着才啃了一半的狼肉。
看着突然凑到面前的那张俏脸,君久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只见面前的女人居然拿额头蹭了蹭他的眉心,笑得灿烂:“喏,这样不就更好看,更帅气了么?!”
从来没有与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那一瞬,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从那小巧的琼鼻中呼出的如兰的气息。她的笑容如三月的春风,只那么一个动作,却轻而易举地将他心底所有的恼怒都抚平了。
她笑靥如花,明眸善睐,樱红的唇角沾着一点肉末,唇瓣上粘了一层薄薄的动物油脂,看上去越发的诱人,让人很想狠狠地咬上一口,尝一尝那双唇瓣的味道。
而君久墨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双手禁锢着楼漪染的头,手指钻入她的发丝之中,轻轻地啃咬着那双诱惑了他的双唇。
楼漪染睁大着眼睛,眨了又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猛地用力去推君久墨,却发现天生的性别差异,让她失了先机。楼漪染那双晶灿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愠怒,她皱着眉头,狠了狠心,用力咬了下去。
“唔!”唇瓣上传来的疼痛却只是让君久墨闷哼一声,并没有松开禁锢着她的双手,也没有松开绻着她唇瓣的双唇。
唇舌交缠间,死死血腥味在口腔中流转,楼漪染气极了。娘的,她的初吻啊!这个混蛋男人,他们才认识几个时辰,就算他长得帅,也不能在这么强迫她啊!
混蛋!混蛋!混蛋!
这会儿,手里的那串烤肉竟成了负担,楼漪染毫不犹豫地将那串她牺牲了一只手护住的烤肉用力一插。
众人便看见了在楼漪染身边,一根承认手指粗细的树枝竟被那个看上去娇弱的女人插进了土里。
而下一刻,那个被他们君上亲吻了,他们认为本来应该开心幸福的女人,居然毫不犹豫地抬起那只手伸向发间。
他们只看到一抹极细的银光从眼前一闪,而他们的君上竟突然一跃而起,退后数步,满眼震惊地蹬着那个女人,还未说话,因为松开楼漪染而带来的后果便已经开始一点点侵袭上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