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诡异的女子
作者:云容      更新:2020-03-11 09:02      字数:3535

这话听着很是委屈,似是一个失了大人宠爱的孩子正在控诉大人的不在意。可是魏央的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显然这只是一句玩笑。

楼漪染无奈地苦笑一声,只得坐下:“没有。我只是......”说到这里,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什么了,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好像确实是有些忘恩负义了。”

两人说着,便都笑了起来。

这一坐,便是一日,直到日落西山,两人聊的也无非就是些书中的故事,或者是彼此生命中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楼漪染起身:“天晚了,我该去睡觉了。”她说着,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魏央笑道:“好。”

楼漪染转身向门外走去。

魏央突然又开口:“漪染,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楼漪染并没有听出魏央声音中的期盼和失落。

楼漪染转头,坚定地点头:“只要你当我是朋友,我们自然是朋友!”她一向不强人所难。若是人家不拿她当朋友,她当然也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魏央叹息一声,敛下的双眸中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流转:“阿染,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楼漪染微微蹙了蹙眉头,不明白魏央这是怎么了,却还是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句:“恩。希望以后还是朋友。”说完,便出了门。

房门关上。

魏央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早已经关好的房门发呆。先前阻拦楼漪染的那名暗卫出现在房间内,也看了看关着的房门,唤了一声:“大公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

魏央有些疲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罢了,让她去吧。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见天日的。只是希望,她看到那些之后,不会将那些帐算到我的头上来。”

“是!”暗卫答应一声,又闪身离开了。

魏央看着窗外那轮渐渐升起来的月色,又看了看在月色下依旧金光闪闪,却又带着几分阴森诡异的铜台,叹息一声:“祖父,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您自求多福吧!”

楼漪染躺在床上,想着今日一天魏央的神情和表现,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些日子,魏央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让她留下来陪他说说话,总是她有了兴趣,才在他那里坐坐,却也只是偶尔为之,也不过说几句话也就走了。

可是今日,他却变得分外的健谈,跟她说了许多话。说他小时候犯了错,被爷爷罚蹲马步,可是他却故意咳嗽,故意装病,害得奶奶总是骂爷爷。而他则躲在奶奶身后向爷爷做鬼脸,吐舌头。

还有她最后走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也让她觉得很是不解。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呢?

是不是朋友?呵呵!他们之间是不是朋友,谁又知道呢?这些日子虽然生活在一起,虽然经常见面,也总是聊天,但实质上,他们之间也只是说说表面的话而已,并不曾交心,他们之间都有着彼此的小秘密,彼此都锁着自己的心,并不适合交心。不交心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做朋友呢?

一直想到子时,楼漪染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这时,铜台上那个每日晚都会响起来的歌声已经响了起来,琵琶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凉诡异。

楼漪染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便踮着脚,轻轻地走到门口,又站定,周围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楼漪染才轻轻地打开门栓,然后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走出门来,又将房门重新关上。

扭头朝魏央的房间看了看,四周都安安静静地,连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楼漪染静静地在门口站了片刻,便沿着青石小路,迅速走去,没一会儿,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朝着那片魏央曾经三令五申禁止她进去的树林走去的时候,魏央房间中,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动作。

这些日子以来,楼漪染早已经将铜宫中的地形都摸了个透,将所有有机关的地方也都研究了一遍,她心中已经有了七分的底气,剩下的三分完全就靠她自己的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那片据说危机重重的树林,楼漪染心中的底气便又多了一分。先前,这片树林她只是来过一次,但她一直担心这里面的机关也会如外面的其他地方一般,不停地换来换去。

她哪里知道,林子里的机关确实是不停变化的,只是今日有人给她开了路,以免她受伤罢了。

上山的路虽也并不太平,但因为魏央一早便已经吩咐了人,将所有机关的伤害性都降到了最低,楼漪染上山也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

铜台上的琵琶声还在继续,随着靠近,声音也越来越清亮。

金黄色的轻纱帷幔在夜风中舞动,走得近了,隐隐能看到其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在帷幔后,怀抱琵琶,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琴弦。

悠悠的琵琶曲,混合着女子轻灵的嗓音,在这诡异的夜色中,又别有一番风味。楼漪染不由得停下来多听了一会儿。

这几夜,楼漪染没晚都要听一整个时辰。同样的《清平乐》,仿佛几十年如一日,可却又日日都有不同的韵味,让她这个外行,也都不由得被牵动了情绪。

哀怨婉转,似有说不完的爱恨情仇。

楼漪染抿了抿唇,轻轻地长舒一口气,排遣掉心里被这音乐牵起的惆怅。缓缓起身,朝四周看了看,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便渐渐地朝铜台靠近了。

琵琶声依旧不断,楼漪染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却发现周围的草丛掩映之中,除了夏日的虫鸣和夜风拂过的沙沙声外,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心中升起了几分疑虑,越发戒备起来,不敢有分好怠慢。她总觉得今日上山似乎太容易了些,而且周围居然好像连一个暗卫都没有。

按理说,铜台是所有秘密的核心部分,这里的守卫应该更多才是。可是,她都已经走到了支柱边了,周围却还是一缕人声都没有。

楼漪染压下心头的一缕,轻轻地撩起帷幔的一角朝里面看去。里面的人正侧着身子,一身华丽的金色宫装,怀里抱着一把似乎是黄金打造的琵琶,弹得无比认真,神情却是有些哀怨的。

她没有楼漪染想象的满头青丝,一头银色的白发加着一张被刀毁得七零八落的脸,还有那双如同枯槁般的双手,即便是见过了世面的楼漪染,都不免被吓得险些惊呼出声。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然而气息却还是乱了。

帷幔内弹琵琶的女子似乎发现了她,琵琶声难得地停了下来,那女子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一双枯槁地深陷入眼眶中的眸子,让人一看便想到了骷髅。

楼漪染直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却只能靠在柱子上,秉着呼吸,不敢再乱动分毫,隐藏起了自己的行迹。

那女子看了半天,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又开始弹奏起了琵琶。曲调并不是从中断的地方继续的,而是从头开始,可是楼漪染听得出来,她已经换了一首曲调,已不是那首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清平乐》。

楼漪染不由心生疑惑。待到乐声响动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轻轻地撩起金色的轻纱帷幔,觑着眼睛朝里面看去,却正对上一双空洞的眸子。

楼漪染的手猛地僵住,连动都不能动了。那女子正含笑看着她。

那原本应该是极为妩媚的笑容,这一刻看在楼漪染的眼里却只觉得恐怖诡异极了。她恨不得抛开帘子,撒腿就跑。

那女子的一双枯槁灰败的眼睛却已经深深锁住了她。

她还在谈着琵琶,还在唱着一首楼漪染并不知道的曲调,可这曲调却与先前那首《清平乐》曲调的风格完全不同。

楼漪染听得出来,这首曲调中已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又多了几分阴气森森,让人听着,便觉得彷如入了十八层地狱,并不曾接受酷刑的拷炼,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经历着,想象着自己也终将经历一次。

心理的折磨总是最容易让人崩溃的,不是么?

那女子的嘴里还在唱着,楼漪染的脚却已经仿佛不是自己控制的了,竟踏过了帷幔,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然后缓缓地蹲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她竟是没有腿的!

楼漪染心中一惊,只觉得一阵心疼。她说不上为什么,看到这女子,便总觉得自己是认识她的,似乎该在哪里见过的。可是,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总觉得说不出的亲切。

“染染,你是染染,对不对?”面前的女子突然从眼中流出泪来,泪水凄迷了她的视线,她怀中仍抱着那把琵琶,手指仍旧在谈着琵琶,可是嘴里已经不再唱那充满杀伐的音调了。

楼漪染不由得一怔,没有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可眼泪却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了起来:“你认识我?”

她哽咽地说出这四个字,可是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那女子的身体往前弯了弯,似要抱她,可是手却并没有伸出来,只是依旧在弹着琵琶,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着:“染染,我知道你是染染,是我的染染。”

女子也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了。她每说一个字,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力气,每吐出一个字,似乎都要将全身的力气都耗费光了。

楼漪染仰着头,看着面前这张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脸:“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琵琶声依旧未断,那女子只是看着楼漪染,目光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