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久墨的眸子中划过一抹不满:“哥哥才是最要防备的!他有跟你亲昵的理由,近水楼台,不得不防!”
楼漪染好笑地看着君久墨,笑道:“夫君,我跟他是亲人。”
“又不是亲兄妹!”君久墨冷着脸强调。
楼漪染只能无奈地看着君久墨,这种观念上的差异真是害死人啊!不行,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给君久墨普及一下近亲结婚的害处。
等等!不对!楼漪染猛然惊觉,一下子抬头看向君久墨,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怎么自动自发地就认为了自己是楼佳缘的孙女儿了呢?
她先前不是还曾怀疑过的么?怎么现在跟局久墨说起这些话来,竟是将自己当做了楼佳缘的孙女,认为她跟魏央该是三代以内的血亲了呢?
君久墨见她脸色突然变了,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地问道:“阿染,怎么了?”
楼漪染咬了咬唇,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兴奋和愉悦,反而显得很是失落:“夫君,也许你说对了,我跟他根本就算不得是亲人啊!”
君久墨听她这么说,也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事情,却又不免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楼漪染是穿越而来的人,只当她是不小心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因此楼漪染说这话的时候,他便耐心地开解:“也许是呢。”
楼漪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很肯定,不是。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只跟老头子相依为命。老头子跟我一样是个乞丐。”
君久墨是第一次听楼漪染说起她当初的谋生方式,听她说她自己以前是个乞丐,心中不由得一愣。乞丐?!那她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以后不用担心了,什么都不用管,我不会让你再过那种日子的。”
想起她每次吃饭的时候虽然动作很是优雅,却总是吃很多,好像要一次性将自己吃撑了,以免下一顿吃不饱的样子,就又觉得很是心疼。
君久墨此时却是误会了。
楼漪染之所以每次吃饭都当做下一顿饭吃不饱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工作性质的要求。因为以往工作的时候,她可能刚吃完饭,就得连续工作好几十个小时,脚都麻了,手都酸了,肚子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却根本来不及喝口水,吃一口饭。
所以,她也就渐渐地养成了这种一顿吃饱,一天不饿的习惯。
两人在这里说着悄悄话,旁人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见两人的表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似乎很是忧伤的模样,不由得都面露疑惑。
魏坚此时却是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魏央,恨声道:“贼楼佳缘!居然骗本王给他养孙子!真是阴险!”
听到魏坚居然在这里骂楼佳缘,楼漪染听在耳中,只觉得满心的不是滋味,冷眼转过头去,看魏坚一眼,冷声道:“若论阴险毒辣,谁又比得上您呢?您倒还好意思说别人,真是让人吃惊!”
楼漪染故意用“您”这样的尊称,然而语气中却满是不屑和嘲讽。她是真心一眼都看不上魏坚,不光是因为他耍手段,碰了她的身体,更加是因为他毁了乐瑶的脸,杀了楼佳缘。
这种情感,楼漪染根本说不清楚,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到魏坚骂楼佳缘的时候,心里会觉得那么的不舒服,就好像魏坚骂的人真的是她所在意的亲人似的。
楼漪染心中疑惑不解。但是既然想不明白,她也就不再强迫自己去想了,这个问题暂且搁置,以后再慢慢考虑也不迟。当下的首要任务,当然是,魏坚!
魏坚冷哼一声,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已经说明了,他对楼漪染是不屑一顾的。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先前楼漪染犯在了他的手里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若是他知道,他手上那突然的刺痛并不是什么武功高手暗算他,也不是什么暗鬼,而是楼漪染的金针穿过,挑断了他的手筋的话,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错觉了。
这世上,能用一根金针准确无误的找准下手之处,并且眼疾手快,力道适中,挑断人手筋却还不流血,而且让受伤之人毫无察觉的人,并不多见,也许恐怕整个齐夏,也就只有楼依然一人而已了。
人有时候是不该太过自信的,这样的自信就成了一种自负。当你将头抬起来走路的时候,往往便看不见路了,什么时候跌倒,什么时候掉进坑里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低下头,谦逊而认真地走好每一步,以免跌入鸿沟而不自知。甚至一如魏坚一般,连受了伤都不知道是旁人下了手,只当是这屋子里果然沾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楼漪染并不在意魏坚的态度,魏坚此时越是高傲,到最后受到的打击也就越发的大。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肉体上的惩罚,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她并不是个嗜血的人,也不喜欢看到太多的血腥,所以,能用不见血的方式解决的问题,她从来都是不见血的。
如今要处罚一个人而已,不见血的方式才是最好的方式。魏坚不是已经是个疯子了么?那她就让他更疯一点儿好了。
乐瑶的故事,只是第一步。这一点虽然是她没想到的,却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那么接下来,就该由她亲自出马了!
楼漪染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淡淡地冷笑,看着魏坚的一双眸子中满满都是戏谑。却又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乐瑶,笑道:“奶奶,”
她本不愿如此仓促地就叫乐瑶“奶奶”的,毕竟她心里其实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乐瑶的孙女。但是,她心中对乐瑶的亲切感却是无法言说的,因此这一声“奶奶”叫出来并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很是自然。
乐瑶自从见到楼漪染起,就一直盼着楼漪染能够叫她一声“奶奶”,毕竟她离开这个小丫头的时候,这小丫头还不会说话,只是丫丫的乱叫。
此时听到楼漪染乍然叫她“奶奶”,心绪翻涌,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嘴唇颤抖了半晌,却是硬生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晌,才颤颤抖抖地吐出一个字来:“诶!”
楼漪染本事为了对付魏坚的,但是看到乐瑶如此激动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升起几分愧疚来。看着乐瑶的神情,她只能无奈地咬了咬唇,既然已经认了,她心中也确实当她是奶奶的,那就当一回她的孙女吧。等她真正的染染回来再说。
楼漪染此时这么样想着,哪里知道,乐瑶根本就没有以后再等待那个所谓的真正的染染回来了。
楼漪染笑笑,倾身握住乐瑶的手,又转过头去看魏坚,轻轻一笑,就仿佛是在嘲讽魏坚的自以为是:“唔,魏王殿下应该不知道吧,其实,当年爷爷并没有死呢!哦,不对,他老人家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呢!”
老头子啊,算你走运,姑娘如今需要一个人当爷爷,你就勉强当当吧。就当是姑娘对偷了你的东西的赔礼了。
楼漪染心中这么想着,眸底里却满是笑意,可是这笑却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似是嘲讽,似是庆幸,又似是别的什么情绪,很是混乱。
乐瑶一听楼漪染这话,登时满脸的惊喜,一反手握住楼漪染的双手,激动地问道:“染染,你爷爷没死?佳缘没死?真的么?他现在在哪里?你见过他么?他......还好么?”
楼漪染听着乐瑶字字句句都是关心楼佳缘的话,并没有半句怨恨楼佳缘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或者是对自己这些年受的苦楚的委屈,心中不由得一动,轻叹一口气。
唉!这个谎好像撒的有点儿大了。不过,既然已经出口了,那就只能就这样继续说下去了,也算是给乐瑶一个念想吧。即便见不到,知道对方还活着,终归心中会有所期盼的。
魏坚冷眼看着楼漪染,听到楼漪染这番话,心头登时一紧,冷声道:“小丫头别胡说,我是亲眼看着楼佳缘死的,他胸口的剑是我亲手插进去的,他怎么可能没死!”魏坚怒吼一声,可是这怒吼中,底气却明显地有些不足。
楼漪染心中一跳,突然想起老头子胸口的那一道伤疤来,她以前还问过老头子,那伤是怎么来的,老头子说是一个坏蛋要抢他媳妇,所以刺了他一刀。
楼漪染的心跳突然控制不住地加快了。她看看乐瑶,又看看魏坚,又转头看看君久墨,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乐瑶,询问道:“奶,奶奶,你还记得爷爷身上有什么标志么?”
乐瑶凝眉细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半晌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的手上应该有一个疤痕,是当年我生你爹的时候咬的。不知道还在不在。”
楼漪染彻底地愣住了,她半晌回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君久墨,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奇可怕的事情似的。
君久墨见她申请有异,疑惑地问道:“阿染,怎么了?”
楼漪染的唇瓣颤抖了半晌,看着君久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夫,夫君,老,老头子,他,他的手上,有,有......”
君久墨凝眸看着楼漪染,联想到乐瑶方才说的话,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头子的手上有一个疤痕,你确定是个牙印么?”既然是被咬的,那疤痕自然是个牙印,若是别的印记,那也只能说是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