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逸逸,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啊!好可怜啊!姐姐来陪你,好不好?”楼漪染笑着走到晋逸的身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晋逸,脸上的笑容好不开心。
晋逸扭头朝她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了一眼楼漪染,学着楼漪染以往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真无聊!”
楼漪染一脸受伤地看看晋逸:“小逸逸,你怎么这么不可爱?你这样说话,姐姐会伤心的!”楼漪染做出一脸悲戚状。
晋逸无语地撇撇嘴:“我到没看出来你哪里伤心了。”
楼漪染一手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小逸逸,你没感觉到么?我的心受伤了。受了好严重的伤啊!”
晋逸无语地翻个白眼:“真假!”
楼漪染嘿嘿一笑,肖衍已经随后走过来坐在两人的对面,笑看着楼漪染耍宝似的动作,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之前担心地几乎要杀人的不知道是谁,怎么这会儿又一脸不耐烦的,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楼漪染也扭过头去看晋逸,见他小脸微红地撇过头去,结结巴巴地反驳了两句根本不具有效力的话:“谁……谁担心她了?!这个女人不知道多强壮,她哪里需要别人担心?!”
肖衍啧啧笑了几声,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一口,扭头看向窗外并不算圆的月亮,感慨一句:“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着赏月了,这样闲暇的时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成为了奢侈品。”
楼漪染和晋逸闻言也都安静了下来,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那轮圆月。
晋逸目光淡淡,颇为赞同肖衍的话。
而楼漪染的思绪却已经飘远,飘进了紫宫里。
已经十五了。君久墨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此时的紫宫之中,石磊拿着一个装满人血的水囊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君久墨的寝殿,看着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的君久墨,他连忙走过去,将水囊递给君久墨:“君上,这是人血,属下先出去了。”
他说完,便跑远了,不等君久墨询问一句话。
捏着手中的水囊,君久墨手上的指甲已经一点点地变长。水囊中鲜血的气味让他越发迷恋不已,他的獠牙开始长了出来。
他知道,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他要么喝下那些血,要么就只能不停地发疯,然后去咬别人。
即便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但是每次发病的时候,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咬了咬牙,君久墨沉眸看着手中的水囊,最终还是将水囊的塞子打了开来。
血脉病症发作的身体对血腥味道分外敏感,水囊的盖子一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让他控制不住地直言口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这样的鲜血,真是纯洁干净的很啊!他猛地仰起头,甚至不再思考。
鲜红色的血液如同泉水一般甘甜,让他享受的同时,却又觉得身体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燃烧,不停地燃烧着,几乎要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烧得融化掉了似的。
君久墨的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以往并不是没有喝过人血,这却是第一次,那些血在他的身体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火热的温度似乎正在与他身体中的另一种冰凉的温度对抗,水火交融,不知是水战胜火,还是火压制了水。
随着鲜血的饮用,身体里渐渐有一股浓烈的火热气息冒出来。
血液顺着嘴角留下来,君久墨来不及伸手去擦,只觉得身体好似要膨胀开来似的。他想要收手,不想再继续喝下去。可是,身体却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近乎饥渴地引用着那些鲜血。
这些是人血,君久墨十分肯定。
可是他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身体会突然有这样的变化?以往每次血脉病症发作的时候,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可是今日,喝了这些血之后,他却觉得好似有一团火正在胸口不停地燃烧着,几乎要将他都烧着了似的。
终于,一个水囊的鲜血都已经被倒入了口中,甚至连嘴角不经意流下来的血液都被自己舔舐得一干二净,身体中的火热越积越多,越来越膨胀,君久墨终于受不住地一把将水囊扔开,大叫一声:“啊!”
身体如同火烧一般,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发出了被烧焦的味道。
君久墨心中万分惊奇,可此时此刻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任由身体将身上的衣服都烧成灰烬,一头墨发一点点地变成了红色,继而发白,最后竟也被烧得一点不剩。
君久墨痛苦地握着双拳。
水囊里的血没有毒,他闻得出来。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会突然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他想来想去,却想不出答案来。
石磊和风晋一直都在门外守着,听到君久墨的大吼声,两人连忙跑了进来,见到君久墨的样子,都是一阵震惊,却又不敢靠近。
君久墨白皙的皮肤下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着,那火焰将他的皮肤烤地发红发亮。此时此刻的君久墨,竟是全身赤裸,甚至连身上的毛发都已经被烧得一根不剩。
石磊和风晋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风晋猛地抓住石磊的衣领,怒声质问:“石磊,你到底给主子喝了什么血?!你那血是从哪里来的?!”
石磊早已经被君久墨的情况吓呆了,风晋问起,他便结结巴巴地回答着:“是,是主母,主母派人,派人送来的血。”
“主母?”风晋的手一松,石磊便摔倒了地上。
风晋有些发愣地看着君久墨,“主母没理由会害主子的啊!你可有问过,那血是谁的血?主母是怎么得来的?”
石磊抿了抿唇:“主母吩咐了,不能说的!”
风晋怒喝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说?!”
石磊从未碰到过眼前这样的情况。虽然以往君久墨发病的时候的样子,他们都是见过的,也都曾经伺候过,可是此时此刻的君久墨,他们却是从未见过的,他这样的情况,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是主母的血!”石磊终于吼了出来,吼完之后,却又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主母本是好心的,主母能控制主子身体中的血脉病症,他们以为主母的血一定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主子喝了主母的血却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君久墨虽然全身难受,却也听到了石磊和风晋的对话。
他突然想起昨日见到的楼漪染的模样,她的手好像受伤了,她的脸色也那样苍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可是当时他并未多想,原来,原来她竟是用自己的血来帮他么?
他的阿染,即便在这个时候,也都还是想着他的么?
君久墨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他只能苦笑,似乎只有苦笑才能让他稍稍觉得舒服一些。
琴子对他来说,的确是重要的,她是他童年时代唯一的陪伴者。
可是,楼漪染对他来说,却也是极其重要的。他甚至珍视她超过珍视自己的生命。她就是他的一切,是他这一生都不打算放手的存在。
寝殿内一片安静,风晋和石磊一站一坐地看着君久墨,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是满脸的担忧。
君久墨忍受着全身上下,每一处紧固、血脉都仿佛被烈火洗涤灼烧的痛苦,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然而,即便如此,身上的痛,却还是压不过心头的疼痛。
那一日的情景,不停地在眼前回放着。
八月十五的日子里,他原本邀请她,跟他一起回紫宫,他们一起过中秋,一起赏月,一起过这个团圆的节日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远在百尺之外,而他在这里,他们随时都可能阴阳相隔,生死相离,这一刻,君久墨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有这么一刻,他也是会恐惧死亡的,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死了之后便自此消失,而是怕自己死了之后,再没有人如自己这般照顾她疼爱她。
爱一个人,其实是自私的。总觉得除了自己之外,谁都无法照顾好心上的那个人。总觉得,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能给她幸福。
君久墨突然转身,穿了好几层的衣服,又拽了好几层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便朝殿外走去。
风晋和石磊猛地回过神来,见君久墨突然的动作,都疑惑地跟了上去:“主子,你这是要去哪里?”虽然君久墨的血脉病症已解,可是此时此刻,他这突然的动作却还是让风晋和石磊担心万分,害怕君久墨依旧还是如以往那般被病症控制,而做出一些让他自己十分后悔的事情。
“你们不必跟着,我有事要做。”君久墨快说了两句,便脚步不停,几乎用上了十成的功力,从紫宫来到楼漪染所住的客栈。
然而,即便只是这短短的一程路,他身上的衣服和被子却还是无法逃脱厄运,在他进入房间后的那一刻,尽数化作了灰烬。
楼漪染在大堂中坐着,本正看着月亮发呆,心头突然一跳。她猛地扭头朝二楼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心中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那种感觉促使她缓缓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