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闲也没多想,这里是青灵镇,离羽化门这么近,弟子们下来活动活动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多时,叶闲便来到了何氏米行。米行占据了当街的两间屋子,生意很是红火,一个伙计里里外外忙个不停。米行老板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老板娘也在招呼客人。
等了好大一会,前来买米的人渐渐少去,叶闲这才走进米行内。
“老板娘。”叶闲招呼了一声,那年约四十多的老板娘抬头一见,顿时笑了:“小兄弟,又来买米了啊。”
“恩。”叶闲径直走到最便宜的糙米面前,指着米袋道:“给我来一袋。”
老板娘应了一声,一边用布袋盛着米,一边絮絮叨叨:“小兄弟你一个月来买一次,这些够吃么?”
叶闲道:“基本是够的。”
“撒谎!”老板娘白了叶闲一眼,“瞧你这胳膊和腿瘦的,要不是吃不饱哪里会这样?”
叶闲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会去山上打猎,所以还是饿不着的。”
柜台处看似正在专心致志算账的老板头也不抬地道:“孩他娘,那边有些陈米,放着也是放着,就拿给小兄弟吧。”
“全听当家的。”老板娘笑着应道。
“这怎么行,你们也是小本经营。”叶闲连忙摆手。
老板娘一板脸:“有什么使不得的,反正那些陈米也生了虫,是卖不出去的。不过当家的说,这些米虫啊,比白米还有营养呢。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后堂走了过去。
叶闲心头五味杂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段时间每次来米行买米,好心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会多送自己一些,而且他们也会找一些借口,诸如什么米生了虫之类的,其实那都是些上好的白米。这让一度相信世间已无真情在的叶闲微微酸楚。
“谢谢何叔。”叶闲的声音有些微颤。
老板笑着抬头:“孤身一人,哪个又没有落魄的时候?以后要是饿了,就到这里来,咱米行别的不多,就是米够吃。”
“恩。”叶闲低着脑袋,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正感慨间,又有两人来到米行,店里唯一的小二热脸相迎,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当中一人一脚踹翻在地。
“哎吆……”小二哥一屁股跌在地上,翻了个大跟头,这一下跌的可真够瓷实,好半晌没爬起来。
“怎么了?”何老板赶紧从柜台处跑了出来,叶闲也把小二给拉了起来,定眼朝两人看去。只见这两人满脸煞气,其中一人面色青白,手捂着肚子,看起来虚弱不堪,另外一人搀扶着他,生得是熊腰虎背,正是踹了小二一脚的那个。
“谁是老板?”搀人的那个大吼。
“我是我是。”何老板赶紧应道,他只是个普通商户,可面前来的这两个满脸横肉,腰配刀剑,扮相凶狠,一看便是不好惹的主,哪敢有什么怠慢。
“好哇,你这个黑心老板,竟然卖有毒的大米给我兄弟,你看看他现在,好好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吃了你的米之后竟然变成了这样,我这兄弟平日里拳打猛虎都不在话下,可现在眼看着就要不省人事,你这黑心老板,只为赚钱,简直不拿人命当回事!”
一通训斥怒吼,直把何老板吓得面如土色:“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人又吼道:“我怎么知道?我兄弟今早从你这买了点米回去,煮了一锅稀饭,吃完之后就成这样了,幸亏老子当时没吃,要不然岂不是要跟我兄弟同赴黄泉?”
何老板额头直冒冷汗,拿衣袖不停地擦拭着,口上道:“这位壮士,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误会你娘!若不是吃你的米,我兄弟怎会如此?”大汉不依不饶地怒吼。
叶闲冷眼旁观,将一切收入眼底。何老板什么品性,叶闲再清楚不过了,时不时地接济自己,白送自己东西,这样的好心人怎会干这种事?且不说何老板根本不会如此黑心,就算他真的是黑心商人,也断不会在自己卖的米中下毒。
这事要是传开了,以后他还怎么做生意?又有谁敢来他这里买米?
这两人找的借口实在是粗劣不堪,根本禁不起推敲。
所以,这两个汉子肯定是来讹人的。不过这手段太毒辣了一些,简直是要断人财路啊。
叶闲虽然身板瘦弱,可毕竟是个武者,少年血性,何老板又对自己有恩,哪里能看得下去。当下脸色一板就站了出来,冷声道:“两位……”
“什么?”其中一人怒视叶闲,脾气越发暴躁。
叶闲还没开口说话,何老板却连忙闪到他面前挡住了他,冲他打了个手势,缓缓摇了摇头。
“何叔……”叶闲愕然。
“破财消灾!”何老板轻声道。
叶闲无奈叹息,何老板能说出这句话,分明也是看出这两个汉子的心思了。但打开大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刚才这一番吵闹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再纠缠下去,米行的名誉恐怕都要败坏了。
纵然知道他们是来讹人,何老板也不得不顺着他们,只为赶紧送走这两尊瘟神。
无奈之下,何老板也只能脸上堆笑,开口道:“贵兄弟身体中毒应该与我米行无关……”
一听这话,两人正欲发怒,何老板又道:“不过纵然无关,既来我米行处,我何某也不能撒手不管,贵兄弟这般痛苦,叫人看得于心不忍,还是赶紧去寻医问诊为妙。当然,若是两位手头紧的话,何某可以替两位垫付一下诊金。”
这话说出来,摆明了是要破财消灾了。若这两人真是要讹诈钱财,也是会见好就收的。而且何老板这番说辞也能让旁观人从中推断出事情的真相,倒不虞担心米行的名誉受损,可谓是滴水不漏。
哪知对面两人听了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向,搀人的那个顿时大怒:“你这黑心老板,把我兄弟两人当成打家劫舍的绿林盗匪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兄弟二人行的正坐的直,此生问心无愧,倒是你这黑心老板的,卖些毒米出来,良心何在?”
这话说的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叶闲在一旁听的直撇嘴。就这副德行还行的正坐的直,此生问心无愧?
何老板也是呆立当场,怎么?这两人不是来讹诈钱财的么?
正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却走出来一个翩翩少年,这少年跟叶闲差不多年纪,倒是生的丰神俊朗,唇红齿白,一看便知生活条件比叶闲好了千百倍。
少年施施然走到那两个大汉身边,饶有兴致地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一边转还一边不停地砸吧嘴,啧啧有声。
旁人都不明所以,唯有叶闲眼帘一缩,他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过眼前这三个人,就是在那个胡同里。
这个搀人的汉子刚才还瞪了自己一眼,而眼前这个少年,当时也在场!
这三人不是一伙的么?叶闲突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