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冤还在笑着,在这荒凉之夜说不出的诡异和惨烈。
这是一种令任何人都感到恐慌的笑,他的脸上猛然泛起一种异样的神韵,这种抽搐的面孔和惨白的眼神只要看上一眼便令人作呕。
他整个人就好像随时要发疯了似的,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像狼一般的嘶嚎,他的人已饥渴……
可乌寒江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的头低垂,他的手还是很稳。
荒芜的夜晚,寂寞的冷风,如冷风一般的剑锋。
陈冤的一只手抓着他的剑锋,面上罩上一抹残忍,如饥饿的野兽一般望着乌寒江,轻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绝望,哈哈,是不是正在发抖”,说着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随之跳动,沙哑着道:“乌寒江啊,我看你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和那些剑客也没什么不一样”。
乌寒江没有说话,只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剑,他的手腕急缓慢的在剑柄上一扭,陈冤的手便从剑锋上脱落下来。
“怎么?你……”,陈冤仿佛吃了一惊,原本蔑视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凝重。
乌寒江直到此刻,才冷冷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眼神里除了一股森寒之外看不到任何情感。
陈冤距离他最近,只一抬眼便和他的目光相遇,同样看到的也是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那里面灰蒙蒙的透出一股砭肌寒气。
但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却似乎能刺破人的心脏,陈冤只看一眼便低下头,他此刻才隐隐感到一股压力,只因他正面对着一个不知道恐惧和死亡的人。
他似乎很不相信,不相信身为一个人会拥有这么一双眼睛,那里面简直连一点人的欲望都没有。
乌寒江望着他,忽然道:“我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接着,剑光一闪,乌寒江不知怎么忽然将剑收回鞘中,但他身旁的事物好像都变得有点扭曲,就连刮来的风都避开了他的身体,他的自身已有股源源不断的煞气涌现出来。
天地间突然变色,肃杀之气更浓,陈冤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急着道:“你……你难道要用那招?”腔调中似乎颇有几分畏惧,“干嘛这么着急?我话才刚说一半,你等下……”
乌寒江将剑收回鞘中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他原本就孤傲的身影变得更为决然,他的左手紧握剑鞘,右手停在剑柄的一厘米处,他的手指弯曲,然后很有韵律的动着,他的手和剑柄保持着一段很特殊的距离,他停在半空的手指每动一下,剑就好像带着回应一般,在刀鞘中低低的鸣响。
陈冤眼睛都看得直了,他似乎很难相信有人竟然练到如此境界,他立刻又后退半尺,忍不住咬牙道:“以气御剑,看来我真小瞧你了,传说果然是传说,好,好”
他两个“好”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到最后几近沙哑,但他的身体却并不含糊,现已形成了最强防御,他的手交差成十字形护在胸前。他的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已绷紧,每一块骨骼都啪啪作响,这正说明他已将内劲注入到五脏六腑的每个地方。
他嗫嚅着淡紫色的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剑光一闪,天地间就好像陡然亮起一道闪电,乌寒江的剑豁然出鞘,剑虽出鞘,但他的手却连动都没动,也就是说这一道宛如闪电一般的斩击并不是用手挥出去的。
那用什么?
用气。
以气御剑,这一招已足够耀眼!不错,在天下会武中打败金蛇真君的也正是这一击,一击之下所向披靡,至今还无人接得住,自那以后,世上从此便多了一个传说。
但这一剑能够破的了另一个传说吗?剑客阎罗也是传说,传说没有一个剑客可以打败他。
过了很久,很久……
空气似乎已凝结。
“好,很好”,剑客阎罗再次开口说话,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鲜红的血,他强忍着,他的一双金属色的手指微微弯曲,指缝中有血流出,紫色的血,他的一双胳膊已被染成紫色。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低声道:“还真是沉不住,怎么样,看来你这一击并不足以打败我”。
“年轻人,你知道什么叫后发先制么?”陈冤的嘴里虽还留着血,显见他的腑脏多多少少已被那一剑震伤,他挡下那最致命的一击想必也是不太好受的。
他的声音却丝毫没受干扰,还是那么凶狠冷厉,看来元气并未受创。
陈冤又向前迈出两步,将之前后退的距离重新补了回来,他跟乌寒江又形成了面对面的对立之势。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乌寒江的声音,只见他还是那般的冷漠和平静,他的剑再次回到鞘中。
“那是当然的,我是谁?你想必也是吓了一跳吧,看来在这之前你都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陈冤的话中已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诮之意。
乌寒江站直身子,恢复往日的松散,这句话丝毫也没令他感到意外,他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他忽然带上一抹笑意,凝视着剑柄,道:“我很想尝尝失败的滋味”,忽又抬头,凝注陈冤流着血的手,道:“可是你能做到么?”
这句话说出来显然已经是公然的看不起,更是一种挑战,陈冤似乎已被激怒,但他的唇角却出人意料地向上弯曲,脸上带着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黑暗中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但他的声音一点都不滑稽,甚至是一种威胁,他威胁着道:“你想死吗?”
乌寒江道:“想,你能做到吗?”
陈冤忽然笑了,大笑,道:“年轻人,看不出来你还蛮有心机的,你故意想激怒我,是不是?看你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就一目了然,可是我明摆告诉你,这些花招在老夫面前并不管用,那都是我玩儿剩下的”。
乌寒江看着他的手,流血的手,无论如何他都想不通,用精钢制成的假手竟然也会流血,陈冤暗地里早已做了防备,此时更是无比警惕的留意着乌寒江的一举一动,他见乌寒江闪烁不定的目光,忽然冷笑道:“你真以为你伤得到我吗?告诉你,我这双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流血的”。
“那为什么?”乌寒江忽然吃了一惊,心里默默地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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