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蓉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说话,自顾自从椅子上站起来,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龙溪,然后轻轻离开了他,走回了房中。
龙溪不由得看了看她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一瞬间的失神,恢复过来,心下仍惊疑不定,望了一眼仍端坐桌旁的田老顺,喃喃道:“龙家,怎么可能会是我自己……”。
田老顺这时眼睛里透出一股深沉如墨的寂灭,淡淡道:“龙溪少爷,龙家可不只有您自己,就像东府也不只有我一个田老顺”。
龙溪思索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但我却如何也不相信……”。
田老顺笑了笑,似乎很是轻松道:“如果您不相信是他,那也只能继续怀疑我,毕竟在见龙城能做到操纵粮食价格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这样吧龙溪少爷,你今晚就住这儿,等明天一早我就到账房将这个月的账单拿过来给你过目,到底是不是我们东府动的手脚,到时一目了然”。
龙溪刚想要回绝,两个仆人立刻走了过来,躬身禀道:“老爷,龙溪少爷的房间已经布置妥当”。
生意人做事情不光很有效率,也很会拿捏时机,这时田老顺向门外张望着道:“龙溪少爷您看天外伸手不见五指,连路上的石子都看不见,看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今晚必须住下”。
龙溪也顺着他的视线向门外看了一眼,果然夜色漆黑如墨,连半点微光也没有,看来今晚是没法回去了。
他向田老顺拱了拱手,略有些过意不去,道:“那就打搅了,只不过今天有些得罪的地方,实在抱歉”。
田老顺连忙打断他,道:“这又是何必,龙溪少爷用不着向老朽道歉,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明天我将账本拿来,自然什么误会都能解除”。
虽然还没到明天,但龙溪似乎已经相信了他,相信这件事情与东府无关。
不是东府那便只剩下他了,排除了很少几个的不可能因素,真相也就越发明显。
因为这件事能有资格参与的本来就很少。
但龙溪却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真相,越是不想接受,心里就越是忍不住怀疑。
脑袋里像猫抓似的一阵搅乱。
他终于站了起来,接着围在桌边的一众人才微微松了口气,田老顺挥了挥手,这群人才慢慢散去。
仆人将龙溪请进了一个房间,龙溪还没走进去,忽然回过头道:“田老,今天的事,对不住了”。
田老顺急切地摆了摆手,“龙溪少爷看您又来了,你是为了公事,老朽我自然都懂,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老朽虽不才,甘愿效犬马之劳”。
龙溪没有说话,深深吸了口气走回了屋子。
田老顺见他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眼睛仍一眨不眨望着前方,好似那里有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他坐在饭桌旁,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杆旱烟,手指捻了捻“啪嗒啪嗒”吸了起来。
仆人将桌上的一盏灯燃着,然后便走了出来,只留下龙溪一个人在屋子里。
龙溪坐在床沿,抬目望了望四周,这个房间朴素之极,简约,干净,没有任何奢华之感,但确极为讲究,绝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的屋子可比的,它的颜色,和装修的样式给人一种文人骚客的清雅。
只有真正懂的人,才能体会到这里面的奢侈。
它和一般大土豪所居住的华丽过份的屋子有着天壤之别。
有时候朴素也是另一种高档。
龙溪却没有半点心情欣赏它,因此再美好的格调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现在想什么呢?
他正愁得想自杀。
一来龙渊那里也不知怎么样了,唐文是不是真的能守住,再一个就是明天如果当真看了账目,排除了东府的嫌疑。
那么接下来也只能厚着脸皮去见他了。
龙溪对自己的长辈有着先天的恐惧。
到底是以质问的口气呢,还是依如往惜一样恭恭敬敬。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咬牙,倒头躺在了床上,狠狠道:“拼了,管他什么龙腾,龙战,现在我也不是我了,我做的事也不是为了自己,我还怕什么”。
良心不失。
当一个人不再为自己挣取利益的时候,才会变得格外坦荡。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也澄澈了许多。
人在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也就最轻松自然。
如果一生中你的大部分时候都能享受到这种轻松和自然,便可说是很完满的一生了。
因为大多数人,只有临死前的几秒时间才有这种畅快的感觉。
龙溪享受这时间也并不太长,因为人生在世,大多都被欲望统治着。
他刚躺了没多久,便觉得胸口有些燥热,大腿的内侧有些异动。
他伸手去摸,膨胀感越发明显。
“不行”,他将枕头放平,尽量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尽量早点进入梦乡。
空无一物的感觉,这招冥想还真管用,慢慢地,慢慢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快睡着了,但他却十分确定自己终于老实了。
一抬手将灯罩拉下,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地感觉越来越重。
忽然,不知怎么感觉枕边好像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滑嫩小手轻轻地向下抚摸着,突然他一怔坐了起来。
“谁”。
她没有说话,微微地娇喘着,屋内漆黑一团,龙溪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旁的那一团柔软,还有她从口内扑在脸上那团滚烫的鼻息。
“你是谁”,龙溪的身体忽然绷紧,握住她不住下移的手。
“嗯~”,低低地传出莺莺笑声,分明是一个女人睡在他身旁。
龙溪想都没想,望着那漆黑之处的娇美轮廓,道:“你是田蓉”。
田蓉忽然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觉得嘴唇上软绵绵。
过了一会儿,龙溪吞了吞残留在唇尖的温湿,道:“你不在自己房间,来我这里干什么?”
田蓉脆声道:“谁说这是你房间了,这明明就是我的,我在这张床上睡了二十多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