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轻轻品了一口,当即便放下酒杯,说道:“此酒与中原烈酒有着天壤之别,这可是西域之酒?”
赵玄坛摇了摇头,说道:“这清酒艺术,乃是海外瀛洲的绝艺,我也是从别人手中学来的。苏兄品后意下如何?”
“好酒。”苏玄说道,“虽然我没有喝过瀛洲人酿造的清酒,不过这酒合我胃口。”
赵玄坛又是微微一笑,说道:“这酒乃是我一位瀛洲朋友教我的,她家住在兵库以北,据说她这酒业乃是什么丹波杜氏……对于那些我也不懂,只是学了这酿酒的技法,日后消遣又多了一种乐趣。”
“赵兄怎么会去学酿造这酒的呢?”苏玄说道,“对月独酌,为何不饮诗仙酒?”
“因为时辰未到。”赵玄坛说道。
“时辰未到?”苏玄讶然。
“今日是清酒日,当饮清酒;明日是葡萄酒日,当饮葡萄酒;来年春风送暖,新旧更替,当饮屠苏酒;至于诗仙酒日,当选在二月八日。”赵玄坛说道。
苏玄还在惊讶,就见左青衣问道:“可是有人规定?亦或是你们业内人士的规定?”
赵玄坛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一个人的规定的罢了。”
正当苏玄和左青衣相视而笑的时候,赵玄坛又说道:“来日我成就玄皇之时,我定要让天下记住这种纪念法,就称之为酒历纪年法。”
两个人笑不出来了。
赵玄坛说的很是正色,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先说话的是苏玄:“我是记不住那么多酒的名字,更记不住这种纪年法。看样子我不得不阻止你了。”
左青衣闻言之后笑道:“不必多说了,今日我就要在这棋局之上杀你一个铩羽而归!”
赵玄坛也是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今日也定要让你知道,这玄棋靠的不是阅历,而是天赋!还望苏兄为我们暂时护法,莫要让人扰了我们的棋局!”
“好说好说!”苏玄也应道。
“观棋不语真君子!”左青衣也是说道。
“好说好说!”苏玄再应声。
能够看到左青衣和赵玄坛斗争,就算不是斗法而是斗棋,也是千载难逢的事情。玄棋之所以被称之为玄棋,就是因为其通玄,和主人的玄气一脉相连。
玄棋之中,以玄兽作为棋子,规则上强大的棋子可以吃掉弱小的棋子,而有一枚棋子“人棋”则是可以吃掉任何棋子。不过人棋的活动范围有限,就像是象棋中的将帅一样,只能在一个九宫格内走动。
人棋的地位也很特殊,任何棋子都可以吃掉人棋,所以人棋是整个玄棋中的生命之棋。人棋一死,满盘皆输。
下了片刻之后,左青衣抱着脑袋摇了摇头,说道:“不成不成,再来再来,方才是我大意了,这把算我输,我们再来一把!”
苏玄忍不住说道:“左兄,方才你让鱼棋越过龙门,化作龙棋,便可横扫整个棋盘,何必去藏拙呢?”
左青衣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条鱼是龙鱼的?”
玄棋中有两条鱼,一条是普通鱼,只能横竖走一个格,另一条是龙鱼,在越过正中央的一条被称为龙门的先之前也是横竖只能够走一格,越过龙门之后便化作龙棋,横竖左右都能走,而且格数无限制。并且龙棋拥有着最高的权限,能够吃所有的棋子。
但是这头龙终究是鱼化作的龙,任何棋子也都可以吃它。
“废话,当时若是这条鱼不是龙鱼你早就得认输了。当时你就是大势已去,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管那条龙鱼。”
“我只是想要再隐藏一段时间……不对,当时你为什么不出言提醒?”左青衣问道。
“你不是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吗?”苏玄反问道。
左青衣想了想,然后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见死不救是小人啊!”
苏玄哑然。
赵玄坛微微一笑,说道:“两位真是有趣,想必你们已经认识许久了。苏兄的棋艺也是高超,不知苏兄哪里人,竟然对这玄棋有所了解。”
废话。苏玄在心中想道,这玄棋是我师父创制的,我别的什么都可以,唯独玄棋不能下不好。我下围棋都没有我下玄棋下得好。至少这世上单论围棋能赢我的人多得海里去了,但是玄棋能赢我的人,大多都已经飞升了。
转念一想,苏玄又仿佛觉得把玄棋换成另一个词依旧适用。
废话,玄皇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师父留下的,我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行,唯独玄皇这条道路上不能认输。
面前这两个人也都是玄皇宝座有力的竞争者,他日到了仙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竞争者,总而言之这条道崎岖坎坷,他也终于知道,哪怕有他师父铺设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好走。
他日飞升仙界,仙界里还有更多的天才,更广袤的疆域,到时候没有他师父铺设的道路,又该怎么走?
仙界倒还好说,毕竟他师父不也是这么走过来了吗……而到时候,仙界之后,又应该怎么走?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仙界绝对不是结束,相反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仙界就结束了,那他师父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局?为什么又要不惜一切代价为他布局?为什么又要让他快速走完这个流程?
他师父能耐这么大,为什么不自己去办整个局所图谋的那件事?
说明他办不到,他只能依靠苏玄,苏玄按照这个局走完,也仅仅是走到上代玄皇走不到的地步。还有一些路全凭苏玄自己。
苏玄轻轻叹了口气,在自己心头自言自语:“希望这些东西都是我胡思乱想,若是他日真的要我走师父都达到不了的道路……”
念及此,他摇了摇头。
“苏兄?”赵玄坛问道。
“啊?哦。”苏玄想起来赵玄坛的问题,便回答道:“我自幼便对上一任玄皇憧憬已久,钻研玄棋已经有许多年了。苏某人颠沛流离之人,没有什么定所,算不得昆仑人,也说不上是旧召人。”
“散人么……不过散人就有这等水平,当真是不多见啊。”左青衣说道。
苏玄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
正在左青衣吆喝着要重开一局的时候,忽然有人也跳上了山崖。
是跳上了山崖,这位大兄弟真是暴脾气,好好的山道不爬,偏要爬这什么劳什子山崖。
“你就是赵玄坛?”大兄弟不但暴脾气,还大嗓门。对着山崖这么一吼,回音都能震得耳朵发鸣。
苏玄不悦,对两人说道:“我去去就来。”
左青衣和赵玄坛都纷纷说道:“有劳苏兄了。”
苏玄当即离开座位,走到那大汉面前说道:“亮玉石。”
“俺拓跋连城是来挑战赵玄坛的,你是什么人?莫不是你就是蓝色玉石的拥有者,想要依凭赵玄坛的庇护?”那大喊说道,“劝你个小娃娃滚远点,叫那赵玄坛来见我。”
苏玄心头微微划过了一丝不悦。倒不是嫉妒赵玄坛的声势,只是单纯地因为被人看不起而不悦:“赵兄正在下棋,对付你,倒也用不着他从棋局中脱身出来。倒是你,你是不打算亮玉石咯?”
“哼哼,小娃娃……”
“在下今年十六岁。”苏玄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对方已经二十余岁近三十岁,苏玄长得颇为年轻,若非身高,单论样貌更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在他眼中自然是小娃娃。
同一个玄皇纪的人年龄可能大不相同。譬如说颜皇,他可是颜珞的父亲,但是他就是这个玄皇纪的。
不过他和天下玄修比不得,据说他有什么秘法,获得了旧召什么什么不知名的传承,现在的实力和道玄真人都有得一拼。也有人说他根本一点实力都没有,只是普通人一个。
众说纷纭,难以辨别真伪。
“十六岁也是小娃娃!”那大汉拓跋连城说道,“你要是真心要拦我,可莫要怪我一锤把你砸了个稀巴烂!”
“你到也是好心。”苏玄冷笑,“不过修玄之人最忌讳轻敌。七星龙渊,苏玄,请指教!”
听到七星龙渊四个字,几乎是同时赵玄坛和左青衣都愣了一下,双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向苏玄看去。
“俺不服,你若要真打,就别用那种神兵利器。若是你真有本事,就用一些凡铁兵器来和我打一架!”拓跋连城倒也知晓七星龙渊的名讳,连忙说道。
苏玄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爽直汉子,没想到也是这种计较输赢,追名逐利之辈。如你所愿,我不会使用七星龙渊的。”
说着,苏玄又将七星龙渊插了回去。
左青衣还好,他是真的知道苏玄的七星龙渊,赵玄坛却是略一惊讶。
左青衣笑了笑,说道:“赵兄你且安心下棋,这个苏玄苏兄的实力不亚于你我,待到第二试第三试的时候我们总会知晓的,这个来历不明的苏兄实力深不可测,绝不会在这里败给一个阿猫阿狗。”
赵玄坛看着棋局,然后摇了摇头:“应当安心下棋的人是你,你的两条鱼都已经被我吃了,而我的龙鱼现在在你的场内肆无忌惮地横行着。”
左青衣看了看自己的场内,苦笑了一阵,说道:“怎么会……我在一年前玄棋可是昆仑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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