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不过几排黑旧的老房子。
砖瓦砌成,经年历久,已经看不出其原本的颜色。
在南方依然如夏的灿烂阳光里,显得格外安静如斯。
偶有几位老人走过,步伐蹒跚。
两人进入村里,迎面就碰到一个欢蹦乱跳的小孩跑过偿。
估摸着十来岁的样子,脸上汗水淋漓。
魏芸菁马上叫住他:“小孩,认识一个叫廖儒国的人吗?撄”
小孩对着两人笑,叽哩咕噜回了一串话。
魏芸菁一愣,看向苏乔。
苏乔当然也不可能听得懂。
小孩说完,一溜烟地就跑了。
苏乔沉吟一番,提议:“这样不行,你我都不懂这里的语言,这样吧,我知道一个人听得懂,我叫他来帮你找找?”
在莞城此刻也是凉风习习,可在这南方的香江,夏天的热浪仍然未减,炎炎的照得人脸发烫,背上冒汗。
魏芸菁这些年,不管冷热都是在空调开着、气温适宜的地方待,许久都不曾再受过这么久的烈日。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一块方巾扇风,点头:“看样子只能这样了,你说的那人是谁呀?多久能赶过来?”
“龙亦飞龙先生。”苏乔亲耳听过他那一口地道的香港话。
何况,这儿原本就是他长大的故乡。
有他来,也省了两人无头苍蝇地在烈日下暴晒。
魏芸菁正在扇着风的手忽地停住,脸色忽儿一变,瞪向苏乔,脱口而出:“龙少?怎么能让他帮忙,要是他帮着找到,我不白忙活了,到时候功劳全是他一个人的!”
苏乔一愣:“什么功劳?”
魏芸菁惊觉自己说错话,神色一顿,尴尬又勉强地笑:“我的意思是,龙少是大忙人,我们怎么能为这么点小事还麻烦他,算了算了,还是我们自己去找吧。”
苏乔已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清冷地问:“你从莞城特地跑来香港,就是为了帮他找这个人吗?”
魏芸菁掩饰:“你在瞎说什么?真是怪里怪气,我说怎么第一次看见你就不喜欢,敢情就是因为你太奇怪!”
苏乔不理会她的讥讽,凝着她的双眼,缓了声,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们的事轮得着你问?”魏芸菁给她一记白眼,“别罗里罗嗦了,赶紧找人去,行吧?”
苏乔却不动,继续说,语气控制不住的怅然:“即使除了你,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女人,也许,他对那些女人和对你都是一样的对待,这样,你还喜欢他?”
“称你一声白莲花,你还真给我装起单纯来了!你以为像他们那种位于金字塔尖的男人,会和世间百分之九十多的庸碌男人一样,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女人围着打转?”魏芸菁冷笑出声,化着清淡妆容的明亮双眼里,闪过郁色。
“即使他们不想,依然会有无数的女人卯足了劲往他们身上爬,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持头脑清醒,总会有别的女人在他意识放松的时候得逞。”
魏芸菁的眸子里有着难得的清明,对着苏乔再次冷笑:“姐姐今儿开恩,跟你讲这些,也好给你这装模作样的伪白莲提个醒,要想攀上他们,至少得识时务。”
“识时务……”苏乔将这个词放在唇间重复,在这火烈的南方烈日下,心却一点一点地泛起寒凉。
“如果我说,我爱霍燕庭,爱惨了他,你信吗?”魏芸菁突然正了颜色,紧紧盯着苏乔。
苏乔被她紧迫的眼神盯得一时怔住。
良久,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魏芸菁笑了:“可是,他却不会相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女人,因为,他得到的太容易了,永远都不会懂得珍惜,人嘛,都是这样,再完美如神,终究还是人,而不是神,对于人心,永远也只有猜的份,却没有看得透的一天。”
苏乔怔怔,看着她仿佛阅尽过千帆的双眸,低声喃喃:“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选择爱上他这样的男人?”
魏芸菁不说话了。
手中的紫色遮阳伞微松,她有些惨然地笑:“也对哦,我怎么就选择爱上了他呢?”
良久,她又瞪了苏乔一眼,冷冷地说:“你真的是个太奇怪的人!行了行了,赶紧找人去,再耽误下去,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愧是知名演员,这一笑一冷的,变幻太快,令人目不暇接。
苏乔心思漠漠。
两人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
把村子从头到尾都走了一圈。
所幸,两人都穿着平底休闲鞋,这一番走下去,腿虽受些累,脚却无碍。
只是,这天气,令人酷暑难耐。
一间老房前面的空场地上,摆着几张做工简单的木凳。
魏芸菁顾自坐了,以手扇风,叹气:“热死人了!听又听不懂,认又不认识,怎么找啊?”
苏乔居高看向她,清淡地问:“那人是做什么的?”
魏芸菁没好气:“我怎么知道!”
苏乔想了想,继续说:“我觉得,这人应该不大可能在这种地方。”
“哼!”
“既然是他要找的人,至少是和和公司哪些项目有些关联的。”苏乔拾眸环向村子,娓娓分析,“而这里,我们刚才都看过了,不过是些老人和小孩,和我们大陆那些小村子里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很相似,如果,地址没错的话,我想,会不会是这些家庭里的青壮年一代?”
魏芸菁这才拿正眼缓缓瞧向她:“你的意思是?”
苏乔秀眉微蹙:“如果是年轻人,这村里又没有,他会不会是在哪座城市里谋生?”
“废话连篇。”
“我们,应该是来错地方了。”苏乔看着她,一字一句地点明,“而他们——”
魏芸菁倏地跳起来,瞪大双眼:“你的意思,那人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苏乔缓缓点头。
“那我这趟香港不是白跑了?”魏芸菁失落大叫,“不可能!据我所知,庭找这个人已经找了许多年,地球都快翻了几个遍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快点,我们赶紧回去,我再打探打探消息,等问仔细了再过来找!”
苏乔听着,清丽的小脸微微一凛。
魏芸菁倒是个直心肝,几句话就把底儿套出来了。
廖儒国究竟是什么人?
用得着他费如此功夫去寻找?
依着他的财势地位,要找一个人,别说全国,就算把全世界挖个透,他也是有那份能耐的!
这些日子,因着他太过霸势的靠近,苏乔私下刻意了解了一些他的信息。
在莞城,他是莫名的财阀,莫名的到来,莫名的崛起。
这所有的种种,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但偏又巧得天衣无缝,令人想着法儿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魏芸菁已经急匆匆地往前面跑去。
苏乔怀揣无数不解,沉了一张清丽容颜,也快了步子,跟上她。
在两人的身后,漆黑如斯的老房子里,缓缓走出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
白色衬衣洁净如冼,西裤挺括,打着一丝不苟的墨蓝条纹领带。
他在门口站定,看着两个女人离去的背影,冷凝了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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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儿走漏了风声!”
奢华无比的别墅大厅里,满地狼籍。
灯饰、桌椅、花瓶、装饰名画,除了墙,其它能动的都倒翻在地,经不起摔的都裂成了粉碎。
霍燕庭立在落地窗边,两手插在腰间,满身杀气,狂戾骇人,一双深海般的墨眸里更是怒浪滔天。
晏修和龙亦飞双双杵在门口,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霍燕庭冷冽的嗓音第二次发问:“你们俩个给我老实交待,还对谁对外透露过我们这次的行踪?!”
晏修想也没想,干脆作答:“从知道这个消息起,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一个字没提起过。”
龙亦飞紧锁着眉头,也答:“我也没有。”
霍燕庭抬手,紧掐了掐眉心的隆起,转身,面向落地窗的外面,眼眸深沉。
“给我去查!查出来,我让他生不如死!”他一字一句地下命令,语气肃杀冰寒。
“你放心,我们这就去查,很快给你答案!”对他微一欠身,龙亦飞和晏修齐齐雷厉风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