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吟走进屋子的时候,林依妍看着门外的那丝光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床上哀求朱凤吟能让太医来救治她一回。
朱凤吟嫌恶的看了一眼林依妍下半身的血红,拿帕子捂着鼻子,鄙夷的说:
“林庶人不是自持美貌,又得王爷宠爱,一向不把本宫看在眼里吗,怎的现在也会来跪求本宫?你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林依妍已经摇摇欲坠,但仍然退而求其次的哀求道:
“妾身不敢,求王妃看在妾身命不久矣的份上,让人去给林家送个信。”
“你还敢提林家,你个贱人,拿林家做招牌,害得王爷连亲王的爵位都丢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好了。”朱凤吟骂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随行的婆子们随即就把门紧紧的锁上了。
两天后,浑身是血,挣扎着把门都挠的破损了好几处的林依妍终于断了气,朱凤吟让几个婆子把林依妍收拾干净,将所有带血的东西付之一炬后,就让人去林家送信,既然已经和林家撕破了脸皮,那就不仅仅是要林依妍的命,连安葬林依妍也须得林家自己来做,这大概也是韩铮可以发泄心中怒火的唯一方式。
甘王府的下人把林依妍难产而死的消息告诉林家门房之后,就匆忙离去了。门房虽然知道主子们没人待见林依妍,可是林依妍毕竟曾经是林家的五小姐,所以他不敢怠慢,飞快的跑进去,把消息告诉了管家林福。
天色已黑,刚刚在书房见完同僚、准备离开的老太爷听了林福的禀报,只淡淡的说:
“不用声张,派几个下人去甘王府,趁夜把人送到城外庄子上葬了。”
“是,只是这安葬的规格,还请老太爷示下。”林福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她已被除族,而且弑杀生母,毫无人性,只以下人规格安葬即可。”
“是”林福应声离去,老太爷长出一口气,闭眼靠在了椅背上。
老太太让郑嬷嬷安排下人去给林依妍烧了些纸钱,再给江陵的小儿子送去一封信,林依妍去世的事情就结束了,不仅京里的许多人家没有听说,就连林家的下人们,有些人也不知道。
林雨桐和韩瑶一起陪着皇后在坤宁宫说话,听了记嬷嬷的禀报,皇后冷笑了一下,说道:
“德妃也太穷凶极恶了,牺牲林侧妃的胎儿来给她的儿子求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了林侧妃的命。”
林雨桐是前日就已经知道了林依妍去世的消息,所以听了记嬷嬷和皇后的话,并不吃惊。韩瑶看了一眼平静的林雨桐,轻声问:
“妹妹,是不是林家早就知道这消息了?”
林雨桐点了点头,说道:
“是,前日傍晚的事情,舅祖父和舅祖母派人把她安葬在了京外的庄子上。”自从知道合欢散的事情是林依妍指使莫依云做的后,林雨桐是第一次提起林依妍,也只以“她”来称呼。
皇后拍了拍林雨桐的手,笑吟吟的说:
“不去想那些腌臜事,走,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去,昨日刚进贡来两套精品的红瓷,色彩甚是别致,你们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们两姐妹。”
韩瑶还有不足一月就要从京城出发去南召成婚,林雨桐的婚期也只比韩瑶出发的日子晚几日,皇后近来一直在忙着给两个人添妆。
韩瑶和林雨桐自然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都红了红脸,起身跟着皇后一起往后殿走去。
不仅是远嫁,而且很有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看望父皇和母后了,韩瑶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可却一直不肯流露出丝毫悲伤,总是每天笑吟吟的,可是当她手扶着晶莹剔透、嫣红中透着玉白的茶盏时,还是不由得红了眼圈。
皇后也面有戚色,扭头拿帕子去试眼泪,林雨桐握着韩瑶微微颤抖的手臂,小声说:
“姐姐,若是难受,不如哭出来,还能好受点。”韩瑶听了,终于哽咽出声,继而大哭着扑进皇后怀里,母女二人哭成一团,林雨桐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韩瑶和皇后哭了许久才止住眼泪,红着眼圈的记嬷嬷带了宫女们端着热水进来给三个人重新梳洗过后,韩瑶拉了这林雨桐的手说:
“妹妹,我离开后,你要多进宫来陪陪母后。”林雨桐点头,复又红了眼圈。
三个人一起用完晚膳,天边尚有红霞未曾落尽,林雨桐和韩瑶离开坤宁宫,一起往芙蓉殿而去,林雨桐即将嫁人,需得从宫中出嫁,皇后一早便催着林雨桐回宫居住,如今林雨桐便和韩瑶一起,住在芙蓉殿中。
还未走到芙蓉殿,便见韩菲带着几个宫女,从侧前方的一条小道上走过来。
韩瑶和韩菲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和睦过,林雨桐也知道韩菲对自己恨之入骨,所以韩瑶和林雨桐对视一眼,淡淡一笑,齐齐往前走去,打算假装没看到韩菲。
韩铮获罪被贬为郡王,德妃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想获得成德皇帝的怜悯,总之已经许久不曾出门,所以韩菲最近的戾气愈发重了,动不动就打骂宫人,还处死了几个据说是对她不敬的宫女,韩瑶和林雨桐都不想去看韩菲的脸色,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然而,韩菲却不愿轻易放过韩瑶和林雨桐,加快脚步走了一段路,堵在了韩瑶和林雨桐面前。
对于韩瑶要远嫁南召,韩菲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的,但是一看见林雨桐,她心里的火就腾腾的,慕云廷对她不理不睬,却对林雨桐极其看重,莫依云下毒未成,林雨桐也毫发未伤,慕云廷竟然也要大动干戈,将幕后的甘王府整的一败涂地,连累得自己和母妃都被皇帝冷落,在宫里活的灰头土脸的。
韩菲歪头看了看后边两队抱着锦盒的宫人,幸灾乐祸的对韩菲说道:
“皇姐,母后这是又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吧,也是,南召那种蛮荒之地,会有什么好东西,母后合该多给你准备些嫁妆才是。”
韩瑶脸色一冷,但依然压住了怒气,不愿与韩菲做口舌之争,只淡淡的说:
“南召好与不好,都是我自愿的,妹妹若是真的心疼姐姐,不如少在宫里生些事,让父皇和母后过几天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