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舟是文官出身,最为突出的技能就是逃跑逃得快,只是现在在屋中,这唯一的特长也施展不了,直接被柳絮骑在了跨下,先是拧手腕、再是掰脚踝,再一个手肘加窝心拳.......
好家伙,害得水行舟这叫一个惨叫连连。
当外面的护卫和少年水清泉冲进屋中之时,便看见了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少年气得脸色都白了,对护卫怒吼道:”你们、你们是怎么护卫的,怎么让女土匪冲进来伤及我爹?民打官,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反天了不成?“
护卫脸色惨白,冲上前来要拿柳絮,孙银彪自然不能看着柳絮吃亏,义无反顾挡在柳絮身前。
护卫指着孙银彪,一脸懊恼的对少年道:”大少爷,是这个汉子,说这女土匪……说这女子是新过来的嫡小姐,李里正亲口证明后才放进来的,小的一时失察,这就将她赶走。“
大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女人给打了,最丢脸的不是主子,而是负责安保的侍卫。
侍卫一窝蜂的要冲向柳絮,水行舟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来,对着亲生儿子水清泉就是一个巴掌,打的水清泉眼睛直冒金星。
水行舟教子一向严厉,不肯让水清泉行将踏错,资质虽一般,却被水行舟看作水家唯一的希望,半年前,水行舟到江州郡任知州后,便给水清泉使银子捐了个翰林院编撰,虽说是清水衙门,无权无势,但却有机会接近天子,尤其是现在,天子很重视大齐地理质的编写工作。
水清泉此次能这样快听说水行舟续娶的消息,是因为他现在正在江州郡踏查江州郡地理情况,一听说亲爹偷偷续娶的消息,连夜跑过来了,一路跑死了三匹马。
马不停蹄了到了江阴县,赶上县里动乱,打听县衙后,听说水行舟在柳河村,又马不停蹄的到了柳河村,正看到水行舟挨打,想给老爹出气,结果惹了老爹生气,这个结果太过匪夷所思了。
水行舟这结实不打折扣的巴掌,直接将水清泉的脸打肿打红,也打懵打傻了,怔怔的看着自家老爹,一句话也没吭出来。
柳絮可不想理会水家的家务事,冷着脸对水行舟道:”水大人,你晴天白日强抢民妇为妻,到底是我打人没王法,还是你抢亲没王法?!“
本来对着儿子寒着脸的水行舟,立马转过脸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讪笑着,陪着小心的答道:”絮儿,没、没有,本官......老夫姓水名行舟,‘水’是源头活水的‘水’,‘行舟’是宰相肚里能‘行舟’的‘行舟’,官拜五品知州,从今日起就明媒正娶你娘,是你和柳芽、柳毛嫡亲的爹爹。“
见柳絮脸上明显的狐疑,水行舟从怀中抽出两张纸递给柳絮,眼睛紧眯着,一直盯着柳絮的脸色看,似要从柳絮的脸上瞧出一丝端倪和变化来。
两张纸,最上面一张是官籍婚书,下面一张是转籍身契。
官媒婚书,自然是水行舟与刘氏的;
转籍契书,自然是柳家几口人随刘氏嫁进水家并入籍水家的籍贯契书。
这种契约书柳絮见过,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很明显是真的,况且,在这个朝代,伪造官书是重罪,特别水行舟这种朝廷中人,更是诛连之罪,不管他是用什么手段得到了这两张契书,结束就是,契约上的内容已经成为即定事实了。
柳絮,从柳家卖进黄家,再到水家,已经两度易姓了,一次比一次玄幻和不可思议,简直像做梦一样。
见柳絮脸色阴晴不定,水知舟继续劝解道:”絮儿,过了今天,为父会为你和芽儿、毛毛安排好一切,你们先回江州郡府上居住,你小姐两个先到女学,毛毛到官塾;待为父努力奔前程,有机回京城中,还可以请宫中的嬷嬷教导你和芽儿,毛毛去太书院读书。过了一年半栽,给你和芽儿找个如意郎中君,给毛毛谋个一官半职,掌官印,食俸禄,光宗耀祖。“
水清泉眼睛如铜铃般看着自己的老爹,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
自家老爹,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脸色,不是一向冰冻三尺、寒风凛冽吗?不是动家法就是跪祠堂?怎么到了这个继女面前,就如同艳阳高照、温暖如春呢?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被一个女人又打又骂,就这样算了,平时的官威呢?
水清泉心里这个气啊,努力压了压火气,权衡利弊,终于理智占胜了对父亲的恐惧,挺直了腰杆道:“爹,上次离京时,您严厉警戒清霖堂哥,让他放弃求娶左骁营千户家的女儿,改娶六品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如果实在喜欢,成亲后一年半载,可以再纳千户家的女儿为妾。您今日娶的这个农村寡妇算什么东西,连清霖哥家未来的小妾都不如吧!?”
水清泉说的斩钉截铁,无半丝犹豫,说得水行舟老脸憋得通红,正要伸手再打儿子一个巴掌,一排珠子破风而出,直接怼在了水清泉的脸上,留下无数个圆形的红印子,无数的钢珠掉落在了地上。
柳絮挥着手里的绞筋弹弓,作势还要发射,嘴上无比恼道:“姓水的,你才不是个东西,你们全家都不是东西!你以为你们高高在上,女人们巴巴的想嫁,姑奶奶却不稀罕,现在就毁了这门亲事!立即!马上!!”
“不行!!!”水行舟忙不迭的阻拦道。
水清泉难得逮到柳絮同意离开了,激动得哪里还管不管老爹的态度,急切的对柳絮道:“好,现在就写休书!既然已经拜过堂了,我们水家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多给你们娘四个一些遣散费!”
水清泉向小侍卫使了个眼色,小侍卫懂事的向前,从怀里掏出一摞银子,本想好好数一数,被水清泉一股脑的抢过来,尽数拍在了桌子上,气势逼人道:“这是二千五百两,够你们娘四个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柳絮轻蔑的一笑,从怀里径直拿出一摞银票来,将银子如同小厮般拍在桌案上,因为用的力气过大,手心儿有些隐隐发麻,虽然疼痛却不能表现出来,灭了自己的气势。
柳絮怒叱回复道:“这是两万五千两银子,够你们水家求娶什么六品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和千户家的嫡女!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不要休书,要和离书!!!”
这银票子一拍,拍得所有人登时鸦雀无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明显高于水家的银票,几乎忘了呼吸,水行舟也是一般无二。
水行舟之所以求娶刘氏,一方面是刘氏让他有了成亲的温暖感觉,而更重要的,却是另有目的。
如今的水家,虽然官阶还在,但在皇帝面前的恩宠,却己大不如前。
而燕北正相反,被清门后凭一己之力异军突起,帮助皇帝找群臣把柄和罪证,铲除很多异己,成为皇帝最重要的倚仗,如果再能一举逼返和铲除九王爷这个隐患,皇家将高枕无忧。届时,燕家的恩宠,比老燕侯在世时,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家要想平稳活下去,甚至重振雄风,最快、也是唯一的机会就是燕北。
只有钓住燕北,燕北手里的水家把柄才会失效,燕北才会成为水家的靠山与势力。
正因为窥得这一切,所以水行舟才主动请缨来江州郡任知州;所以窥得燕北必娶柳絮的心思后,算计着求娶刘氏,成为燕北不可断的直系,一切的筹谋,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水行舟才对刘氏的身份不在乎,也没有详细调查,并不知道柳絮就是火遍大齐国的炙手可热的奇绣工坊的实质性东家。
柳絮是一个懒惰的人,对于改善自己生活质量却从来不懒惰,只要她自己生活中用着不方便的东西,便想方设法改良一下,女人的内衣便是如此。
日复一日,大半年过去了,她已经造出了香胰、胭脂、香精、纸张、鹅毛笔等等,甚至家具、地炉、鸳鸯锅、保湿壶等等,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孙金彪长年走镖,脑子比孙银彪活络得多,柳絮每造出一种东西,不用柳絮发话,他便找人大量生产、通过镖局大肆宣传,现在的镖局,已经不再押送外人委托押运的货物,完全是自家的货物,分流到全国各地。
孙金彪对外将功劳全揽在了自己头上,多次在酒楼和青楼宣扬自己的功绩,孙银彪不理解,为柳絮抱屈,柳絮却知道,孙金彪这样也是变相的保护自己。
名声虽然没有,分成银子却不少,孙金彪完全打破过去签定的分成方式,七成给柳絮,三成孙家兄弟和陈家。
到现在,柳絮人在家中坐,便得七成银子,算下来,也得有二十几万两银子了,而这些,除了孙家和柳絮本人,其他人任何人,包括刘氏、柳芽等人,完完全全的不知道,还私下以为,柳絮得黄掌柜赏识,挣得比别人家的二东家多些,归根结底还是辛苦银子。
现在的柳絮,完全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每天都见涨,花也花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