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靖诚打了一夜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得亏这天不是满月夜，不然非疯了不可。一夜无眠，在街上逡巡到凌晨两点，回家躺床上眯瞪了两小时不到，又出门到事务所门口蹲守，怎么着也要见到菲比不可。

街上的车流人流渐渐多起来的时候，菲比终于出现了。她似乎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夜靖诚并没有立刻追过去，在车里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人的那一刻他在静下心来想事儿，想这一夜菲比可能去的地方，为了什么彻夜不归。

按说委托的事就两件，他知道其中一个目前住院，另一个菲比从来都没提过。如果是公事，以他长期为公司彻夜奋战的经验，应该不是这种状态。他每次熬夜完，且不说脸色灰败，一身衣服都皱皱巴巴的，跟菲比当前的状态不符，菲比身上穿的衣服很妥帖，不像一夜没换的样子。

不是公事，难道是私事？这个认知让夜靖诚心脏皱缩了一下，他猛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事务所大门跑去。

事务所的门是虚掩着的，夜靖诚进了里面一个人都没见，菲比上楼了。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他喉咙紧了一下，愣在玄关处进退无能了。

从雷震天家出来后，菲比一路坐公交回到事务所，心里乱糟糟的无法平静。强烈欲呕的感觉在五脏六腑间翻涌，她扒着马桶呕得肝肠寸断。呕得除了胆汁再也吐不出别的时候，她虚脱的跪在花洒下，任水流冲刷她的全身。

十指插入发间狠狠揪着，压抑的呜鸣是憎恨似厌弃，恨那个无耻的乘人之危，厌弃自己被一个陌生人侵占了身体。

粗重的喘息中她抬起头，看着白雾渲染了模糊一片的空间，紧咬牙根，指甲钉在墙面砖上发出瘆人的刮擦声，她暗下决心，绝不轻饶雷震天。

顶着毛巾边擦边从浴室里出来，一条胳膊伸过来的时候，她惊得差点蹦起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菲比瞪着俩眼，好一会儿才平静心跳，刚才居然走神走到身边有人都没发现，活该被雷震天乘人之危。想到这儿，心里就升腾起慢慢燥郁之气，对着夜靖诚也没好气了，冷着脸走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你一夜未归，我来看看你出什么事了。你脸怎么了？”

夜靖诚跟在她身后，伸手搭在她肩上想掰过来看看。菲比白皙的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痕，怎么看都像是挨了打。

手里的杯子咣一声砸在桌面上，没等他使力，菲比自个儿转过身，抱胸看着他，“我什么怎么了？你认为我出什么事了？你想我出什么事了？”

夜靖诚皱眉，从未见过菲比这一面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眉心皱了又皱，组织好语言才开口，“我不想你出任何事，我只是担心你。”

“不必，我很好。”菲比继续背着他喝水，拒绝关心的意思很明显。

他几次想转身离去，菲比冷漠的样子让他受伤。就算两人之间感情不曾明朗，相知相惜的心意还是能体会的。怎么就一夜功夫，味道全变了？他真的琢磨不透菲比的心，还是说女人的心本来就是这么不可琢磨？

“那你...”夜靖诚深吸一口气，“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转身离去，没一秒钟犹豫的。走出事务所大门，被夏日的阳光一照，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

站在门口看着树荫下的排水孔盖子出神，菲比这个样子肯定有问题，脸上的伤不知怎么来的，是为了委托的事吗？

想替她分忧，想找出她受伤的原因。但是，今天的菲比很反常，以前就算不让他过问委托任务，也不会用这种态度的，完全的疏离。

罗西跑过来，把手机递给他，“先生，你手机一直在响。”

夜靖诚接过手机，他下车的时候心无旁骛，把手机扔在车里了都不知道。

车子开走了，菲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站在窗台边，脑子里其实是空的，因为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菲比到达医院的时候，花无月正捧着电脑看着她。

菲比扯掉头上包的白纱巾，动作粗鲁得拍掉正发出惊悚尖叫声的电脑，“花无月，你就不能找个唯美一点的方式叫我过来吗？”

“这样才能确保你能来。”花无月耸耸肩，一副这都要怪你的表情，菲比绞着手中的纱巾恨不得勒死他。

“怎么，今年流行这个，变装？”花无月比了比她上手的大黑超以及刚被砸进沙发里的白纱巾。

“我不想被纠缠。”菲比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两排月牙形的睫毛形成密实的眼帘，挡住了她的眸子。

花无月察觉她情绪有异，侧过身体对着她，“谁在纠缠你？”

“你的粉丝。”菲比不愿多说，故意把问题推给花无月。

花无月撇撇嘴，想起菲比曾说过他的粉丝去骚扰过她，相信了一半。

隔空对她指了指，“你脸怎么了？”

艺人对脸面这种部位最是敏感了，虽然已过了一晚，估计当时雷震天给她冰敷过，不是太明显了，但作为艺人的花无月还是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

“跟人打架打输了，挂了点彩。”菲比勉强扯着唇角笑笑。

花无月两眼微眯，绷着脸好一会儿，才沉着嗓音道：“毁容了才好。”

“花无月，你还能再坏点吗？”菲比瞪他一眼，靠在沙发扶手上不再理他，“我累了，睡会儿，别吵我。”

“过来。”

“干嘛？”

“叫你过来。”

“花无月，你失禁啦，呀~~~”菲比极不情愿的挪过去，被花无月用力一拽，她就滚进了他的病床里。

“花无月，你当我不打病人的吗？”菲比双肘撑起怒视花无月，花无月扯过被子蒙头给她盖住。

“要睡干嘛不睡床上，沙发能睡得好？”

“你...”

菲比从被子里钻出头，刚想反驳，花无月，斜着眼，讥诮得瞄着她，“怎么，怕我这个病人侵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