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燕当初抱走了这两个孩子,她一心认为李丽家境十分殷实,全部收养决不成问题。
可是没想到,李丽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这下子林桂燕手中还剩下一个孩子,这叫她十分为难又十分不满:“哼,都说越有钱越小气,真是一点不假,老娘这次算是赔了本了。”
如果是个男婴,那好说,会有排着队的买主等着买,可是女婴就不同了,愿意接手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好在孩子年纪小,不记事,应该会有和李丽情况相同的人家收留吧。
林桂燕便抱着这孩子四下打听,又不敢太明目张胆。说来也是时运不济,她在城里打听了一个星期都还没人愿意收养。
林桂燕着了急,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她对孩子一点感情也没有,成天只嫌这孩子吃的多,虽然每天她只喂给孩子一点米糊,可是最后两天索性米糊也不喂了:“卖另一个也没卖几个钱,这几天全被你吃下去啦!这么小胃口这么大!难怪没人要你!”
眼看着在城里没有着落,林桂燕开始往乡下想办法,那里警察少,她可以稍微明目张胆一些。
于是林桂燕抱着赛男越走越偏。
可是不知道是赛男运气不好还是机遇不对,就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她,林桂燕越来越觉得这小东西是个麻烦,索性她也不找人家收养了。
她找了一个水田边坐了下来,最后看了几眼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女婴:“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没人要你,你就听天由命吧。”
说完,她又翻了翻孩子襁褓和随身携带的物件,只有那个吊饰:“哼,真是穷到家了,就给孩子这么个破吊坠,反正我拿着也没什么用,谁也不会花钱买这个不值钱的玩意,就留给你了。”说完便把赛男留在这个田边,她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赛男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并不止知晓自己此刻的命运。而同一时间的胜男,则是在李丽家中,在舒适的婴儿床里睡着了。
白天很快过去,已经是初冬时候,人们早就收完了庄稼,没人再到田地里去。
白天有太阳照射,人们觉得身上暖和和的,可是太阳一下去,寒气立刻就侵袭了大地。婴儿对冷热的变化尤其敏感,娇弱的胜男无助的哭了起来。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秀英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一阵强烈的不安袭来,冥冥之中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毫无目的的就要往外走。
国强一把拉住她:“秀英,你要去哪?”
秀英迷迷瞪瞪的:“我听见胜男和赛男在哭。”
国强一阵心疼:“好啦,别想啦。”
晚上,国强在黑暗里对秀英说:“秀英,我知道是我不好,以前的我不是人,可是你要接受现实,孩子已经丢了,我想...会有好人家收留她们。”
秀英无声,她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桂花的坟上大哭过之后,她就再掉不出一滴泪了。
国强继续说:“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半天没听见秀英回声,国强自己翻身到了秀英身上。
赛男大约是哭的太久了,她累了也饿了,可是自己熟悉的温暖没有来关怀她,她伸出小手,放在嘴里吸吮着。
随着黑夜降临,气温越来越低,赛男不知道吸吮了多久,又沉沉睡去了。
哒哒,哒哒。
远方跑来了一条大黄狗。
这狗大约是吃了晚饭闲来无事,便跑到田间地头去巡视一下它的地盘,看看有没有被别的狗占领,说不定运气好逮着个野鸡野兔什么的,还能得到主人一番夸赞。
黄狗跑到赛男旁边,围着她赚了几圈,又用鼻子嗅了嗅,小小的脑子在判断地上躺着的到底是猎物还是其他什么。在确定躺着的是一个会呼吸的孩子而不是它的食物,这条狗一把叼起了赛男,往回跑去。
到了一户庄稼院里,这条狗一路跑到正屋门前,用两只前爪拼命的挠着房门。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儿这大黄是怎么了。”
说完一开门,就看见那只叫做大黄的狗嘴里叼着个婴儿的襁褓,再仔细看,襁褓里一个活脱脱的孩子。
那男人吓了一跳:“你从哪偷了个孩子回来?!陈华,你出来看!”
屋里的女人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干啥,大半夜的吵吵把火。”
“你看!”
那女人低头一看,也吃惊的喊了一声:“这畜生,从哪叼回来的?!”
男人低头把孩子从狗嘴里接下来:“你瞧瞧,是个女娃,还挺俊的。”
“哎,这娃我好像在哪见过...哦!对,前几天咱们村里来了个抱个娃的女人,你记得不?”
男人恍然大悟:“哦!她啊!你的意思是这娃是?...”
“除了她还能有谁,看来是没人要这个孩子。这畜生!叼了这么个大麻烦回来!”
男人低声吼着狗:“从哪叼回来了给送回哪去!”吼完就踹了黄狗一脚,狗挨了踹,吓的跳到一边。
见狗还不走,男人四下撒目想找个趁手的武器把狗打出去,女人却一把拉住了他:“你等等,我觉得,大黄能把她叼回来,说不定这女娃是和咱们家有缘呐。”
男人不解:“能有什么缘?有缘有咋了,咱们穷的自己都吃不饱,你又刚生下咱儿子,哪有闲钱养她。”
女人心中做了一会打算,就把赛男从狗嘴里接了过来,拉着男人回家:“长友,快进来,小点声别叫邻居听见了!”
长友一向听陈华的话,陈华说一他是不敢说二的,见陈华已经转身抱着他们的儿子范俊博进屋,他也只好抱着赛男跟在后面。
到了屋里,陈华滴溜溜的转着小眼睛,这个常年贫穷的女人,眼角眉梢透露的全是算计,这几年,村里的好多男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可是范长友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就是懒在家里不出去。两个人靠着两亩薄田过日子,实在难以发家致富,日子过的越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