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华责骂了一番的小瑾无处可去,如今连自己最喜欢的哥哥也已经开始给她脸色看了,这让她无所适从。
她把刚才被俊博打翻在地的饭菜扫起来,端到大黄面前。
如今大黄已经是条十几岁的老狗了,在狗的寿命中,大黄算是极长寿的了,小瑾总是觉得大黄是放心不下自己在这个家的处境,才不肯轻易离去。
小瑾也不愿意它离去,有它在,自己就算有个诉说的地方,如果大黄也离开了自己,那她真不知是不是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她把那碗沾了泥土的饭菜放在大黄面前,大黄依然条件反射的不肯先吃,小瑾流着泪笑道:“今天我吃过了,你吃吧。”
大黄听懂了她的话,这才吃起来。
“大黄,我真的只有你了,怎么办嘛,不然咱们一起离开吧。可是离开去哪呀?我又没钱,又没文化,除了呆在这里我能去哪呀?大黄,为什么他们都要讨厌我,你说,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也要抛弃我?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讨人喜欢一点?”
她一边诉说一边流泪。
俊博站在窗边,默默的看着蹲在狗窝前那个瘦小的身影,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背影却佝偻的像个老人。
俊博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待小瑾到底是什么态度?妹妹吧,是啊,自己只有可能把她当妹妹,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焦躁不安,总是觉的愤怒却不知这愤怒从何而来要怎么发泄。
好在明天就是周日了,只需要再尴尬一晚明天就可以躲回学校里去了。
俊博和别的同学不同,他们总是盼望着周末假期,而他,希望每一天都能待在学校,那个贫穷落败,极度自私的父母,可怜又让他愤怒的小瑾,这一切逼迫他根本不想回去。
他做梦都想赶快高考,让他逃离出这个让人窒息的牢笼。
读的书越多,人就越爱思考,而由于经历阅历的局限,思考又往往跳脱不出自身,使原本迷茫的前路更是迷雾重重,渐渐的连来路也模糊不清,俊博在这一片迷雾中摸索,却让自己与大字不识一个的父母产生了更为激烈的思想上的碰撞,他无法可解,只希望逃离。
小瑾蹲在狗窝前大半夜,没人来叫她回家,是啊,有父母亲人的地方才叫家,她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可是她仍然感恩,毕竟俊博曾经给了她十几年的兄妹情,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两个人已经好久不曾上山打过兔子了,没了营养供给,小瑾日渐消瘦,又因为成日里在庄家地里劳作,整个人黑瘦干瘪,根本不像一个花季女孩该有的模样。
半夜,她实在熬不住了,就算现在去睡也只能睡三个小时就要起来干活了。
她得抓紧时间了,于是瘦胳膊瘦腿的女孩,踮起脚,像只猫,轻轻的打开正屋的门,想蹭回家中。
好在没有惊醒任何人,她松了一口气,如果有任何人醒来,那自己免不了又是被骂。
小瑾摸到自己的被子,悄悄的躺下,因为过于紧张,心跳个不停,调整了好一会呼吸才算正常。
太累了,几乎是刚闭上眼睛小瑾就已经睡熟了。
她不知道,黑暗中俊博一直睁着眼睛等她,直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他才安心,也进入了总是噩梦不断的睡梦之中。
第二天一早,俊博刚吃了早饭就收拾了书包要走,陈华舍不得:“儿子,怎么去的这么早,学校不是要求下午到校就行吗?”
他不太想和那两个被自己称之为父母的人说话。
陈华见儿子对自己爱搭不理,又开始对小瑾使眼色,小瑾没办法,只能低着头也不敢看俊博:“哥,下午走行吗?......哥?”
俊博连看也没看她,转身就走了。
陈华又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小瑾的鼻子就骂:“真是狗都比你有用!你这两天到底怎么得罪了俊博,以前你俩不是挺好的吗?天天说说笑笑的,你那个浪劲去哪了?!你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怪不得俊博看都不看你!怎么越长大越丑!真是捡你的时候我和你爸都瞎了眼了!”
小瑾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听着这些辱骂。
见她这样陈华没好气的:“坐下来吃饭!”
小瑾受宠若惊,要知道,早上陈华是从不许她吃饭的!
见她不敢坐,陈华稍微满意一些,心中想着,这辈子还就这个小瑾给自己做儿媳妇可以,听话顺从,这点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这样想着她的语气便和缓了一些:“坐吧,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看,如今你太瘦,也怪不得不入俊博的眼,如今呐,咱娘俩是一条战线,你说,俊博如果以后不娶你,你怎么办?合着不得饿死?
如果他不娶你,以后啊,我也难做,村里人都知道我从以前就只认你这个儿媳妇,俊博娶了别人,那我和你爸岂不是要叫别人笑掉大牙?在家里儿子的婚事我都做不了主,更何况......”
她欲言又止,言下之意不过是再找一个哪里能让自己这样欺负。
小瑾聪明伶俐,自然明白,小小年纪的她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陈华不说她就不揭穿:“嗯,妈,我听你的。”
陈华虚伪的拉着小瑾的手:“好好好,在这个非常时候,咱娘俩啊,就得联合一起,来,多吃点饭,你是有点太瘦了,女孩子还是不能太胖,但是也还得稍微有点肉。”
以前,陈华见俊博对小瑾很好,又是妒忌又是放心,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愤怒到极点,只能通过折磨小瑾来发泄。
而如今,她发现俊博厌弃了小瑾,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丝慰藉,又对小瑾生出了一种女人间假有的同情,这种同情只存在于觉得对方比自己差很多,一旦发现对方超过自己,马上这种同情就会转化为发自骨子里的嫉妒。
陈华也确实不想让俊博移情别恋,现在她愿意对小瑾施舍一点常人之间该有的问清,以便小瑾能够恢复如初,重得俊博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