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暖阳要呆住,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挨耳光,还是向来最宠他的妈妈。从小到大,只要自己说句话,妈妈没有不依着自己的,每次爸爸想动手教育自己,妈妈总是会不等他求救就拦在前面。
他的那些小弟都盯着他,暖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是其次,他觉得秀英让他丢尽了脸:“你凭什么打我?!”
秀英不怒自威:“凭我是你妈!”
“你给我滚!老子不想看见你!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我妈我就不敢打你!”
秀英的心要被这孩子击碎了,多少年啊,多少的心血宠爱啊,换来的就是一句:“别以为你是我妈我就不敢打你??”
原本她无法想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有一天会冲自己而来,可现在,它来的这样快,像是一场海啸席卷了秀英整个灵魂。
从被子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惊慌的朝这边张望,那一脸浓妆秀英连看都不想看,她也顾不得这是谁家女孩,她要怎么替暖阳善后了。
她不再说话,而是找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掏出手机:“喂?小吴?嗯,是我,工人现在吃了晚饭了吗?......哦,吃过了呀,你拉几个工人过来,我这边需要点人手。”
说完她缓缓的挂上电话,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久经战场的女强人是不是真会败给这些毛头小子,此刻,中年人的不畏生死从不是表现在行为言语上,而是那股淡然看透生死的气势。
秀英的这股气势明显的把那些孩子震住了。他们也不想再管老大的事情,私下里传递了几下眼神,便像老鼠一般,溜着墙角躲出去了。
而被子里那个女孩则是害怕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曾经以能献身于他为荣的老大,也不过是个怕妈妈的怂蛋。
在这种时候,不要说让那个所谓的老大罩着自己了,他能罩住他自己就不错了。女孩躲在被子里,进退两难。
秀英起身,把扔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放到床边:“穿上衣服回去吧。”
那女孩如同领到****令,赶紧穿起衣服就跑走了。
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暖阳和秀英。
“怎么样?你的兄弟们丢下你跑走了。”
“哼,都是些熊包。”
“这就是社会,他们才是正常人,知道的你的钱从何而来,知道谁才真正的说了算,行了,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我不会去!”
“不回去?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学校?你今天又被开除了,如果不是校长念及你爸的关系,你现在早在监狱里了,还轮的上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暖阳很是不服气:“那个破学校我早呆腻了!告诉你!如果不是这些年你们管头管脚的非得让我念书念书念书我早就干一番事业!”
“呵!干一番事业?!凭你那些‘兄弟’?还是你要去干放高利贷贩毒杀人放火这样的事业啊?!”
“你给我滚!滚滚滚!”暖阳恼羞成怒。
秀英的心已经没了感觉,面对这个孩子她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把这辈子全部的爱与情感全部倾注在他身上,结果得到的是一个‘滚’。
她盯着暖阳,许久视线没有移开,她要看看,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
好陌生,以前记忆中那张可爱的肥嘟嘟的笑脸怎么也不能和面前这张满脸横肉的脸重合起来。
暖阳被盯的发慌:“你爱待在这你自己在这吧,老子要走!”
说完就要往门外冲,秀英一下子弹起来从暖阳背后使劲抱住他:“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暖阳气急败坏,狠狠一甩,秀英就像一片树叶子,被扔在地上。
提供给秀英鼓槌的那个女人,听见这边闹的实在不像话,怕出了人命,毕竟自己的邻居成了凶宅自己家的房子也必定会受影响。
她蹑手蹑脚的扒着门缝往这边张望,只见秀英倒在地上,她心想:坏了!该不是死了吧!
正犹豫要不要报警,就看见秀英趴在地上拿出电话:“喂!小吴!你还有多久到?!什么?!在小区里迷路了?!”
那女人一听,便知道这是叫来了帮手!太好了!看来今天这个混世魔王真的要被带走了。
她太过高兴,都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个拖鞋,叭嗒叭嗒就往楼下跑,她要赶紧找到那些人,为他们带路。
刚下楼,就看见不远处一群人乌乌泱泱的像没头苍蝇,这边冲一下那边撞一下,她大声呼喊招手:“这儿!这里!”
司机小吴跑过来:“大姐,你知道......”
没等他问完,大姐就抢着回答:“知道知道,你没快跟我上楼!要出人命了!”
小吴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响,他一点没怀疑这大姐夸张,整个公司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董事长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奈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谁知道人家两口子怎么想的?也许就是皇帝的新衣,人家知道但不说呢?
这个时候谁敢去提醒,捅破这层窗户纸?
毕竟这个公司待遇很好,国强和秀英也很体贴员工,是个难得的好工作。如果因为说实话而得罪了领导,划不来。
所以每个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也不是自家孩子,他愿意干嘛就干嘛呗。
司机小吴是尤其知道这孩子个性的,作为一个司机,他不知道夹在中间为难了多少次。
按照规定,公司里的车只能用来接送客户,连国强和秀英都不得随意使用。
可是暖阳,几次三番要求小吴开车接送,甚至去家门口吃个饭也得小吴开车在人家饭店门口等着。
暖阳就是故意这么做,让那辆豪华的凯迪拉克为他长点面子,外人面前,他尤其喜欢对小吴呼来喝去,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瞧!我有个专职司机!
小吴心里也很不痛快,自己的直属上司都没有这样指示过自己,国强和秀英对自己都是很客气的,从不把他当仆从看待,这个高中没毕业的少年却好大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