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济道痴呆呆得看着我，和当初迎接我进关的林济道简直是判若两人。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忍，想了想便把话头软了下来：“林将军，现在不走，你敢保证再不出什么意外？林将军，再不走，你能保证你能走得出这雁翎关？”

林济道扬天长笑：“少帅您小看林某了。”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我心中不由得佩服军中之人当有之豪杰之气，随即也站起身形：“林将军，四休单人匹马雁翎关外为您送行！”

雁翎关外。

月高风稀。

我没让牛获跟着，抄起跟随我多年的银枪，从雁翎关中心大街缓步东行，一路上的店铺大多早已关闭，只有守关负责宵禁的士兵得到消息，在关内开关迎接。

林济道同样提着一把铁枪在马上威风凛凛地等着我，既不是刚刚满心烦闷的林济道，更不是三天前那个笑脸相迎的林济道。

我俩相视一愣，把大枪一挂，两人哈哈大笑，豪气干云！

两人策马并行，不由得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雁翎关如此复杂的境地，林济道还能建出如此铜墙铁壁的繁华景象，其中甘苦只有自己知道。

我说：“林将军，四休心中非常敬佩将军，敬仰之情却也不知如何表达。知道您有千言万语叮嘱，四休一定洗耳恭听。”

林济道想了想，凄然一笑，缓缓道来：

“少帅，您可曾听说过金沙江畔有座纳西古城？”

我摇了摇头。

“林某也是听茶马商人说起古城之传说，自战国一来，古城先有纳西族先民入住，之后秦、汉、吐蕃、南诏各色豪强你方唱罢我登场，周边整日金戈铁马，狼烟不断，但古城居民千年以来安居乐业，殷实安逸。少帅，你可知这其中的奥妙？”

“哦？这是为何？”

“无有其他，只是这古城四周连一尺一寸的城墙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一时间大惑不解。

林济道淡淡一笑：“少帅如此聪慧之人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先秦老子有言：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这雁翎关今日之繁华一片，在少帅看来是因为柔弱亦或是坚强呢？”

我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道理，我说：“林将军，您的意思是说这雁翎关也是没有城墙之所？”

听到此言，林济道正色言道：“少帅莫要诳我。身为军人当为国尽忠，后唐之军兵，伏牛山之匪贼，如有对我大梁不利之事，莫说旁人，只我林某一人也当拼得马革裹尸。只是这商业繁茂，百姓安居，这雁翎关确实是大开四方，确实行得方便之门啊！”

我叹了一口气：“林将军，您这么想自然是雁翎关百姓的福分，乃至是后唐诸国的福分。可是，后唐狼子野心之徒如何去想，朝中若有那奸佞小人会如何编排，林将军难道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着想吗？”

林济道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走了好久，他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少帅您要好自珍重，陶四休当然不是林济道，雁翎关自然也不是这大梁都城！”

听得林济道的此番话语，我也不由得意气风发：“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林将军您尽管放心，四休不是任人摆布之人，不过只是一点，离开这雁翎关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