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晚间闭关之前出门，道路通畅且又避免人多眼杂。

虽然仍在崇山峻岭见，出关的路却比我来雁翎关时平坦了许多。

趁着微微下沉的夕阳，三个时辰只下马歇息了一次，我们到了陕州边界的一处小店。再往北越过茅津渡黄河浮桥，路况便渐渐平坦，第三日清晨，我们三人随着各色货商的车队走进了繁华的让我大吃一惊的运城。

大梁的繁华，带着其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的安逸。换句话说，就是纸醉金迷的舒服，想让人不问他事，终其一生。

而运城的繁华则是分秒必争的欣欣向荣，人流拥挤的速度让你不得不加快脚步，空气中弥漫着金银就在前方的急切，让人恨不得纵马疾驰，不再回头。

当我从城南经过大盐湖的时候，我彻底的惊呆了。我知道运城有个盐湖，知道运城之运便是盐运之运，我甚至知道整个赵国三郡十六城，有很大一部分的开销和收入来自于盐业收入。

但我真的没想到。

这个盐湖。

这么大。

阳光闪处，整个湖面波光粼粼，工人们赤膊忙碌行走，盐湖边不多远处就堆放着高高的盐堆，还有不少的士兵巡护看守。

如果不是棋音打断我，我估计还得沉思一会儿。

“公子，在想什么呢？”

发觉自己失态就赶紧给自己掩饰。

“我在想，我们雁翎关和大梁城，是否也在吃盐湖所产之盐。”

棋音微微一笑：“这个虽不用考证，但估计十之八九，且不说大梁与这雁翎关，可能我在这长安城中自小吃的盐可能和公子所吃，也产在一处呢。”

我刚想点头，突然感觉出话语之中迤逦之意，但也不知怎么回话。

再看棋音，可能是说完之后感觉不妥，双颊羞红，低头不语。

孙二虎毫无感觉：“当年秦末陈胜吴广起事，喊的口号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少爷，您说咱们出身差的天上地下，可吃的盐都一样呀，哈哈…….”

棋音的话没法接，这个也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二虎，所以大丈夫志在四方，必须胸怀广大，不一定哪一天你也是一方大将，开疆破土，光宗耀祖，是也不是？”

二虎听了嘿嘿的傻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心中想必已然豪情万丈了。

他转头向棋音：“韩…公子。”

几日来他见我和这位韩公子有理有据，相敬如宾。待细细查看再找我求证，我默认之后他也没再多言，按照我的要求称呼韩公子，只是叫着总觉得那么别扭。

棋音转头问：“什么事啊？”

二虎很认真：“你有什么志向啊？”

棋音楞了一下，显然之前未曾细细想过。沉思了一会儿以后，她说了四个字：“家国安康。”

三个人便不再言语，棋音可能在想她是否安康的家国。

二虎估计正在思量如何令出山摇动的风光。

我看着忙碌的盐湖，不由的思绪跑到了大梁城和东海之滨。

林济道那天跟我大谈盐业之利，山南海北细细详说，是有意为之，还是心中有所芥蒂。

为什么漫长的边关，能够戴罪立功的地方几十上百，为什么单单皇上要让徐天禄去做什么盐务团练。

徐天禄那边怎么样了？按照他比我还高傲的心气，肯定不甘心在那做个清闲散人。攀枝错节的盐业他会不会不知深浅的和我一样一脚踏进想把它改头换面，却遭受处处艰辛呢？

棋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公子为什么不谈谈自己的抱负，在想什么呢？”

我说：“我在想一个人。”

棋音满带揶揄的一笑：“是个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