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爷知道我是一半的客气，一半的玩笑，看着我很慈祥地笑着：“少帅，您意不在酒菜，有什么事我言无不尽，早早跟您秉明了，老头子也有早睡的习惯，一会儿我就回去，您在这慢慢吃喝也好。”

听他如此说，我最后的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懒得太多客气便随着他的话单刀直入：“老爷子，在雁翎关时徐帅曾经和我提起，崔家参与过登州府盐商的收购事件，崔五更可能确实不知事情，您来了正好，帮小辈确认一下，可有此事呢？”

崔老爷子比我还爽快：“有。”

答完一个有字，崔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不再说下去。

我心说着真是老狐狸啊，吓唬崔五更和孙训他们的套路肯定不能用在他的身上，那后果只能是我自取其辱，想到这里，我赶紧装作更加尊重的神态问崔老太爷：“老爷子，我在雁翎关浴血奋战，说是大获全胜其实个中艰辛确实不能与外人道之，雁翎关两战，不论檄文如何激昂慷慨，最终是战是和，全在一个盐字，您老为了戍边将士的家小性命，怎么也得给四休指点一二呀。”

崔老爷子轻轻地笑了两声，神态很是慈祥：“少帅，人家都说你心智敏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如果今日这一问，换做旁人可能我真的不再吐露第二字，大不了一句：奉旨办事便就过去了。”

我说：“哦？那您一定得跟我说说崔家从事盐务所谓何事呢？”

崔老太爷提高声音大笑两声：“少帅如此聪慧，怎么会听不出来呢，老郎中刚刚已经说过了呀。”

奉旨办事。

这四个字确实吓人，不可反驳也不可再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说凭我的心智想从这个老家伙这得到消息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了，估计他来庆善楼本来就是早有安排，或者说崔五更配合着演了一出精彩纷呈的戏也说不一定。

“老爷子，四休呢，也是奉旨办事，说起来皇上吩咐我们的还是一件事情，既然您不方便，我也不再勉强，只不过还是刚刚那话，四休和众将士在边关浴血奋战，连性命都不要了，为的是家国安康，只求老人家您体恤我们，莫要让战士的血为了商贾之利而白流。”我一开始只是给自己个台阶下，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着，说得自己也有些动情。

崔老爷子也放下他高深莫测的神情：“少帅，我听得赵国的商贩传说去年间少帅只身入虎穴甚至差点被奸人暗害，崔家上下无不敬佩。前些日子五更回来跟我说您让他办的事情，不瞒您说，前前后后的很多事情都是我老郎中亲自操办，老崔家早就不用靠我这个糟老头子忙活什么了，我之所以亲力亲为，就是敬佩您的胆气和豪情。”

让他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崔老爷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少帅，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立下盖世奇功也不居功自傲，与人方便还不图回报，好！好啊！五更他们你以后多带带。我呢，也老了，您对五更和崔家的好我也不知道能还几天，不过今天老头子说句话还能好用些年，少帅哪天用的着我们崔家的地方，要不是我们给您办了，而是您张口说了，这个人情我们崔家就一直欠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