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雁翎关外。

火光大作，映红了整个崤山。

事后有人讲，连陕州州府的城墙上都能看到远处的火光。

最高大最冷静的那个身影属于赵长歌。

身边的叶雄飞不断地布置着撤退时的注意事项，让更多的人集拢汇聚，免得变成了散兵游勇，看似也还冷静的他嘴里却只是一句话：“快跑快跑！茅津渡口南岸集结，南岸集结！”

反反复复的这两句话，赵长歌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厌烦了，他的脚下机械地向渡口移动，但任谁看来都有些失魂落魄。

换做谁都会这样的，举一国之力连一个小小的雁翎关都拿不下来。

这样的打击对于心比天高的赵长歌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可这时候没人敢催促他加快脚步，所有的人都用焦虑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的声音再明显不过：快走吧，败局已经，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赵长歌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飘过的除了浮灰在他眼里逐渐变成了雪花。他苦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身边的众人也傻了。

赵长歌抬头望了望天空。

站了一会儿，他笑了。

是的，没错。

真的是雪花。

这雪要是昨日下呢？要是早几日下呢？

低下头的赵长歌神情坚韧，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快走！”

走着走着，赵长歌发现身边的人越走越少，但败军却越走越多。

败下来的溃兵哪里管你是什么相爷还是王爷，从你身边疾驰而去，把赵长歌的亲兵卫队冲的七零八落。

再严明的军纪，在大火面前只有一个结果：四散奔逃。

好在士兵们都有一个下意识的抉择——躲避大火最应该去的是水边。所以当赵长歌跟着败兵冲向茅津渡的时候，赵长歌心里还有些许欣慰。

几千人在茅津渡口等待渡河，一场大火之后竟然还给他留了点家底。

更让他欣慰的是，渡口浮桥的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正在排队过河。可等赵长歌仔细观看之后，心中的欣慰却变成了冰霜一般的寒冷。

魏羽的亲兵控制着浮桥，组织士兵有秩序的撤离。

他为什么会如此快得到？

为什么应对的如此从容？

难道他早有预感？

火不会是他放的吧？

一连串奇怪的甚至有些幼稚的问题把赵长歌自己都差点气乐了。

叶雄飞看看赵长歌，小声说：“我先过去，让他找几个人给您隔条路来。”

赵长歌笑笑：“你以为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吗？士兵们现在不希望看见一个在享受殊荣的赵王，什么也不必做，先过了河再说吧。”

叶雄飞无奈地摇摇头，低下头和赵长歌在士兵的后面排着队伍过河。

走上桥头不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他们的身影，魏羽突然爬上一辆大车冲着过河的士兵大声地喊了起来：“都给我抬起头来！你们有什么脸低着头！仗不是你们自己打的吗？打败了，就打回来！不灭梁国，永不罢休！”

说完这话，魏羽身边的亲兵们嗷嗷大叫。气势威猛。

许多正在渡桥的士兵在气氛的鼓舞下，抬起来头，神色坚毅地向南方走去。

而赵长歌和叶雄飞的头，低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