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少将!大事不好了!我军后方装甲运输部队突然被光明社偷袭!”一名谍报员慌慌张张扔下译码器急急忙忙向安西尔汇报。
“哦?看不出,这几只蝼蚁鼠辈还会垂死挣扎一下嘛,哼,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安西尔慢悠悠放下咖啡杯,一脸玩味中带着不屑:“伤亡和损失是多少?报上来。”
“手榴弹约81000枚,冲锋枪约7800架,弹药1200箱,pw-15迫击炮32台,l-372型坦克7辆,运输装甲27辆,还有驾驶员和护卫军约300人——”
“胡闹!”砰一声咖啡杯碎了一地,安西尔脸色青黑大声喝道:“怎么有这么多军资!”安西尔三步并两步跨到谍报员身前揪着他脖领,一双小小的花生眼中满是杀机:“怎么有这么多军资?格老子问你——哪来的这么多军资!”
“先……”谍报员眼神惊慌失措,吓得声音怯怯:“先驱会缴获的军资……都在装甲运输车里!在英皇大路,和我军军资一起——被劫了!等大部队赶到军资已经不见了!”
“好你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我安西尔辛辛苦苦抄了先驱会,军火弹药整整齐齐装了二十几车,反倒给你作了的嫁衣!好你个光——明——社!”
安西尔的眼神越加幽毒,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咒怨:“敢吃我安西尔,格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贪婪金子的贼会因为金子死在藏宝库里,这巨额军资就是一柄双刃剑:短短几分钟,根本跑不了太远!三军听令:普利莫带三千精兵从东侧切断后路!托拜西、陆斯恩各带两千精兵从南北两侧包夹!克莱斯带领三千精兵从正面碾压!光明社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你之所以能撑到现在的唯一优势就是行军足够机动灵活,可一旦你带着这么大一笔货再想躲来躲去就难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掘坟墓不可活!”
一万只密密麻麻的黑棋,如一万只活的黑甲壳从四面八方潮涌而至,向小晚捂着头皮抓狂:“如此悬殊的人数差距,又是包围战,这下沁茶妹子彻底完蛋了!”
二十几辆运输装甲车正在路上行驶。二十几辆运输装甲车突然急停!沁茶抬起一只手臂挡住迎面而来的耀眼灯光,视线恢复后大吃一惊:三座迫击炮并排而立死死将路口封住,黝黑的炮口正对着自己,面前人山人海全是荷枪实弹的拉瓦尔大兵!
耀眼的灯光下,一名肩戴一杠三星的拉瓦尔军官用扩音器大声宣判:“光明社,不要负隅顽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抵抗是没有出路的!立即站出来投降,交出抢劫的军资,我以帝国的名义保证:只要你主动投降,帝国就会留你的性命;否则,你们全要被炸死在这炮火下;到底孰轻孰重,给你们十秒钟考虑时间:十!——”
“九!——”
沁茶盯着黝黑的炮口,两只手紧攥住方向盘,对讲机里传来弦伯镇静的声音:“沁茶,不要轻举妄动,原地待命!”
“八!——”
“原地待命?”向阳林里,向小晚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盯着弦伯:“刚才在英皇大路,你命令把能带走的枪械就地掩埋、带不走的坦克和迫击炮就地炸毁:现在,装甲车里只有手榴弹和炸药,实在是太反常了,这是为什么?上一刻我还不明白,不过这一刻我忽然想通了——你想以沁茶为诱饵、一同炸死那几千拉瓦尔大兵么!!”
“七!——”
“是,那又怎么样?”弦伯哼笑:“沁茶是我的手下,她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牺牲她一人赢得一场千人的胜利,难道不应该么?”
“六!——”
向小晚一愣,他想不到弦伯竟然会这样回答。
“五!——”
向小晚揪住弦伯的衣领,“弦伯!难道沁茶在你心里终究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么?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她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么?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她心里暗暗喜欢你么?”向小晚气息溅射到弦伯脸上。
“四!——”
弦伯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透明,不过瞬间又恢复了狂气:“生与死之间不过隔着薄薄一条分界线,她既心甘情愿为我所用,亦心甘情愿为了光明而献身,我将改写历史让她名垂青史,丰功碑上亦将永远铭刻英雄的大名,难道这样做还不足够么?!”
“三!——”
“你!”向小晚看着弦伯如同看着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你,就是个——烂人!”向小晚忽然夺过对讲机对沁茶下令:“沁茶!我以光明君主的名义下令:立即走出驾驶室、假装投降、然后制造混乱、伺机撤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是同志也罢,同胞也罢,你都是我等光明社的一员,真正的光明社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真正的光明君主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因为整个光明社就是一个人!”
“二!——”
沁茶听到这个声音随即一愣,随把对讲机捂在胸口后长舒一口气,嘴角挂着微笑:“君主,这就是你看上的人么?有趣的人,或许光明社真的需要他,他身上确实有着构筑光明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
“吱”一声,装甲车驾驶室的门缓缓打开,短暂的沉寂后,一百个沁茶举着双手,在耀眼的白炽灯照耀下,从车上缓缓走出,每个“沁茶”胸口、头部、手脚上都都有数不清红色的小圆点在晃动——那是面前千千万万柄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线在晃动!
数千名拉瓦尔大兵一排排整整齐齐架着枪半蹲在地,数千柄漆黑的枪口对准猛鬼军每一个人的头颅。两尊迫击炮中间站着一个肩戴一杠三星的拉瓦尔军官,得意的邪笑挂在他脸上:“如果你们这么多人如果留在车上,我或许还不敢贸然攻击,否则一旦军火发生大规模爆炸,我们这几千人必然受到牵连;但是——”他高高举起右手,无声无息中忽然一声令下:数千颗子弹一瞬间冲出枪口、空气中旋转绞杀!
沁茶还没来得及吃惊,数千颗子弹一瞬间完全击穿了每一个猛鬼军的大脑和身躯!此时十里外,向阳林,透过残光眼观看一切的向小晚大吃一惊,瞳孔在不由自主的惊讶中收缩,对讲机从手中沿着自由落体的轨迹滑落——咔一声摔在地上脆响,一种最坏的打算涌上心头:沁茶!沁茶的真身被一齐打死了!
耀眼的白炽灯下,猛鬼军一百人全部同时倒地!
披风在地上扑起的尘埃在光线下无规则晃动,九十九团黑气在月色化为虚无,只留下一具满身弹孔的尸体,静静伏躺在地。
对讲机哗啦啦摔在地上,滚了两圈,静静停下。
向小晚在惊慌失措:“我错了!”
数千名拉瓦尔大兵扛着枪慢慢向尸体围聚,肩戴一杠三星的拉瓦尔军官渐渐眉色舒展,一口呸在尸体上狂笑:“你以为我说留你性命,就真会留你性命?幼稚!在军事利益面前,承诺这种东西不过是用来忽悠蠢蛋的笑话罢了,只有你们这群愚蠢的华夏人才会信以为真,之前,安西尔少将就常常说华夏人是一群只知道丢盔弃甲的蠢蛋,我当时听了还不信,直到现在,眼见为实了,才不得不信,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愚蠢的人?哈哈哈哈!”拉瓦尔军官问向旁边一群年轻的士兵:“呐,你说是不是愚蠢?”
年轻的士兵随即笑着附和。
人群的哄笑中,沁茶的尸体慢慢化作一团黑气,飘过军官头顶,如雾气一样淡然消失在月色下;拉瓦尔军官觉察到异变,转过头,一张拉得老长的笑脸一瞬间变得青黑:“如果这个也是假的,那真身——”
“在这。”弦伯两只手同时推下四个钢匣子的手柄,二十几辆装甲车同时发出“哔”一声电子报警。这微弱的电声传到军官耳朵里,传到每一个拉瓦尔大兵耳朵里,军官猛然回头,一种莫名的恐惧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
二十多辆装甲车同时化作无数团裂开的巨大火焰吞并一切!无数的手榴弹在天空中、在地面上、在街巷里、在楼道中、在下水管道里爆炸,火药的威力将地面隆起、将半公里内所有的建筑物掏空,没有一声哀嚎或惨叫,只有静静的爆炸和燃烧,只有乌黑的焦烟慢腾腾消散在高高的月空。
十秒内,三千人的大军在爆炸中全军覆没。
沁茶从火焰后慢慢走出来,重新戴上水晶戒指,一百猛鬼军再一次凭空出现,静静站在沁茶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死亡的焰火。
十里之外,向阳林。
透过残光眼,向小晚吃惊地看着沁茶的真身,困惑在一瞬间如冰释然:“原来,那一百猛鬼军都不是真身——真正的沁茶已经在到达包围地点之前就下车了,只等着拉瓦尔大军冲上来时引爆二十多车炸药,只等着你在片刻间把拉瓦尔人炸成骨灰!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还替沁茶担心!”
弦伯哼笑。
月光皎洁。弦伯轻轻地捡起地上的对讲机,稳稳当当交在向小晚手里。弦伯的微笑,弦伯的声音,弦伯的一切,都仿佛带着势不可挡的成熟和磁力:“向小晚,看得出你将会是一代出色的光明君主,你做的很好,我把光明社交给你了!”
“交给我?”向小晚的眼神渐渐变回无精打采的懒散:“用这种方式嘲笑我这个大笨蛋很有趣么?之前在一起上课时我就很在意:你这个学习一般的中等生,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甚至平凡得让人遗忘,但却每天都在一个脏兮兮的记事本上胡乱写上一整天,那时我还以为,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有点涂鸦爱好、喜欢写写青春感悟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直到刚才,与你交换身体后我才发现——”
向小晚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弦伯曾一直带在身边的记事本、随便展开一页摆在眼前:“你日日夜夜在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攻下全江茗整整四千套战争规划!大到数万军团的兵力实力、装备配比,小到每一条大街小巷、所住人家,你对整个江茗了如指掌;为了一套方案你甚至会反复模拟出上万种可能,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精,无所不解,你是货真价实的战争天才!你才是货真价实的『战争恶魔』!”
向小晚随手将对讲机和记事本一起扔回弦伯怀里:“长久以来,你就一直坐在我身后,观察着我,利用着我,可笑我还一直毫不知情;但你犯了一个错误:我向小晚从来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罢了。华夏人也好,拉瓦尔人也好,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掠夺也罢,战争也罢,世间的痛苦就让任由它自己去吧;我对战争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想过我平凡的生活,可以么?”向小晚盯着弦伯。
“这事恐怕由不得你!”
这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耀眼的汽车灯扫出两道光芒,汽车停下,车门打开,车里走下一个身材枯瘦的男人:笔直的中山装、精致的白色袖口、黑色的披风及地、胸口处一枚银色圆月豁然发亮,男人神色坚毅对弦伯抱拳:“君主,一切已经按照吩咐布置好了。”
看到男人的脸,向小晚心中大吃一惊:斐吉?同班同学斐吉!想不到你竟然也是这里的人!弦伯、沁茶、沐芽、斐吉,再加上我,正好是弦伯口中说的五个人。
斐吉朝向小晚点点头,抓住向小晚的手握了握:“我是华夏拉瓦尔混血人斐吉,能与阁下共事,实在倍感荣幸,希望有朝一日亲眼见证华夏与拉瓦尔的共同历史!”斐吉从车里抬下一台摄像机,架好,对准弦伯。
直播车里大大小小的红绿灯争相恐后发出滴滴报鸣。
老何鱼丸店。正在直播《江茗新闻》的电视机忽然全屏黑白雪花,接着,画面里出现了向小晚的身影;老何神色颇为惊讶,停下手中的活计,直勾勾盯着屏幕:“这小子!好好的日子不去享受,又搞什么乱子!”
菜农家。正在洗菜的老伯坐在家里的电视机前,看着向小晚的那张脸发呆,手中的菜不知不觉掉进水盆里,水珠迸溅;
工人家。沙发上斜躺着的一位父亲被六七岁的小孩摇醒:“爸爸爸爸,快看!电视机里有一群奇怪的鬼叔叔!”“光明社?”年轻父亲从瞌睡中醒来,一边关电视机,一边急忙蒙住小孩子的眼:“小孩子不许看!快回房间睡觉去!”
铁艺工房。正加夜班的老铁匠停下手中的活计,用火红的钳子点着一根烟,一只眼眯起来,仰望黑白电视机里的向小晚:“嘿,这下要乱了,一个闹不好,哼……”
政要大厅。满头金色大卷发的拉瓦尔官员正戴着餐巾,在豪华餐桌前享受烛光晚餐。电视机里的《江茗新闻》忽然变成向小晚向拉瓦尔帝国的宣战誓言,满头油光的官员先是一愣,而后满脸嗤笑:“几只蝼蚁,又闹腾!”嗤笑后,官员右手拨通电话:“电视里是怎么回事?哦,什么?向小晚?向小晚是哪根葱?给我查查这个人,抓捕后,就地杀头!还有,区区几只蚂蚁,就不能多派几个人给我一次性消灭掉?明早六点前!如果我没看见向小晚的人头,你就提着自己的人头找皇下谢罪!”电话砰一声挂掉……
“报告少将!大事不好了,光明社劫了我们的战地报道信号,正在用这个频道强行向全江茗发布不法信息!”战地指挥车,一名谍报员慌慌张张跑到安西尔面前;
“嗯?”安西尔眉头紧皱,推开谍报员,三步化两步走到谍报机屏幕前:画面里,正是向小晚的那张面孔,带领光明社一千多号人,在向全拉瓦尔帝国宣战!
“荒!唐!”大怒中的安西尔一把推掉所有文件,“这不是故意在毕沙罗皇下面前让我出丑么?等回过头来,皇下肯定要责怪我办事不利,一群无用的政界小人肯定也会跟着落井下石,一揽子黑锅全背到我一个人头上!光明社你个混蛋!”
安西尔气得呼呼大喘,死死盯着向小晚的那张脸,愤怒中,忽然神色一亮,带着洋洋得意的表情一巴掌拍在谍报员后背:“去!赶紧给我破解信号源的位置!快!都给我查!所有人!查的最快的人立即官升三级!”
满车的谍报员手忙脚乱投入译报的破解中,满屏阿斯克译码胡乱飞舞:“少将!我查出来了!信号发射源——”
“在哪?!”安西尔双目睁大如同一对牛眼。
“在十里开外的向阳林!”
“好!好!好!”安西尔迅速铺开军事地图,飞速重新审视:“好你个光明社!原来前线那几只虾兵蟹将只是混淆视听的诱饵,真正的主力军队藏在向阳林里,等我军东奔西波筋疲力尽的那一刻,就可以从后方杀我个措手不及!哈!哈!哈!哈!不得不承认,背后的指挥官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但是!还是被我安西尔识破!”“普利莫、托拜西、陆斯恩立即从英皇大路撤离,三军合而为一,神兵天降给我将向阳林杀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