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此时刚好巳时。紫微宫中一切都准备停当,一些弟子已经在台下等待着,准备仪式的开始。云落儿则在偏殿坐着休息,吃着小岚准备的吃食,“明明午时才开始的祭祀,现在就让人在这里等着,真不知道都是怎么想的。”云落儿不满的咕哝着。
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一人推门进来。
来人是暝君,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大袖袍服,外袍上用金线绣着三垣二十八宿,头发高高竖起,带着墨玉雕刻成的礼冠,英气十足。云落儿在心里赞叹着:“怪不得总是听见女弟子对他的议论,果然很英俊。”云落儿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对着暝君盯着看半天了。
“你这是在看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暝君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好察觉的戏谑。
云落儿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暗道了一句“该死!”,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参加祭祀了。”暝君说完就坐了下来。
云落儿感觉有些不自在,虽说她和暝君有些交集,可是却并不是太熟。旁边虽然有别的未名门的弟子,可是跟暝君呆在一块气氛还是有些尴尬,于是问道:“暝君前辈到这里干什么?”
“你可不要再叫我前辈了,今天一过你的身份地位在这岛上就仅次于门主大人了,这样叫有些不太好。”暝君似乎很在意云落儿对他的称呼。
“可是你比我早来到这里很多年呢,叫前辈应该很合适。我也想不出来更好的称呼了。”云落儿挠挠头
“那就暂时先这样吧。”暝君说
云落儿点头答应:“好,暝君前辈。”
“这里可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其他人都在大殿下面站着,门主却安排你在这里休息,看来他很是疼你。”暝君对云落儿说。
“你不也过来了?”云落儿表示质疑。
“我是偷偷过来忙里偷闲,我可是为了这个祭祀一夜都没合眼,只能现在休息一下了。”暝君虽这么说,可是却看不出来有疲倦的神态。
“不会吧,你一夜没睡,今天还要参加这个祭祀?”云落儿有些惊讶。
“是啊,玄寂大人今年是下了极大的功夫,昨天还让我们准备了一夜,估计那五个护法也没有睡。全都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女儿。”暝君回答道。
云落儿听了有些不满:“难道你们没睡觉都要怪我了吗?”
“那不然呢?”暝君回答的很干脆。
云落儿听了心里很不爽,回他道:“我见你也没有很瞌睡的样子,不会是乱诌的吧。”
“我本来也不需要有太多的睡眠,一晚上不睡影响不大。可是想到今天晚上还不能睡,就感觉有些心累。”暝君回答。
“哦?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还不睡。”云落儿问他。
“这几日参宿处会落下流星,我算出今晚会达到极盛,于是准备熬夜观察一下。”暝君说。
这件事显然成功勾起了云落儿的兴趣,她追问道:“在什么地方看啊?”
“观星台,未名岛后山顶上是未名门专门观星的地方,你不知道吗?”暝君解释道。
“观星台?”云落儿倒是听人提起过,不过观星一般是左右护法做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人向她详细提起过,于是云落儿又接着问:“后山顶上还有观星台?我一直以为那里只有一个思过谷。”
暝君回答:“后山本来也不大,除了思过谷就只有这个观星台了,可以从太微垣中的灵台到达。”
两个人这么说着,有个弟子走了进来,对云落儿说:“仪式马上开始了,门主大人请小姐您过去。”
紫微殿正殿。
金砖铺就的阶梯,随风摇动的五色旌旗,雕梁画栋,着华彩服色的人们,让人头晕目眩。能来到紫微殿的人都是各个宫室的主管。
忽然有个人用扇子在背后拍了云落儿一把,她回过头去,是长庚。只见他穿着一身很正式的白色礼服,反射着阳光,很是耀眼。长庚手里依旧拿着他的白扇子,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云落儿,说道:“哟,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总算是有些女人味了,看得我都有些心动了。”
听了这话,云落儿真是怒从心中起,难道她原来穿得就不像女人了?遂狠狠回道:“谢谢您嘞,今天你还真是光彩照人,光芒万丈!”
“我难道不是一直如此吗?”长庚不要脸皮的回答。
“还有收起你的滥情心!”云落儿最不喜欢的就是长庚那风流的性子。
“我就说说而已,虽然狼多肉少,但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说罢,长庚摊摊手。
两个人正绊着嘴,只见玄寂从紫微正殿中走出来,四下立刻安静了,所有人都站在合适的位置,祭祀仪式马上开始了。
云落儿的位置是在两个护法后面,第二排。岛上是按照修为排定位阶的,而云落儿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站在这个位置让她压力很大。她也曾经不小心听到过有些闲人在背后议论过她,她知道这个岛上还是有不少人瞧她不顺眼,更多的可能是嫉妒。若是在这个位置做了些不和礼法的事情,免不得会被传为笑柄。
午时到,祭祀开始,云落儿完全顾不得欣赏祭祀的乐舞和优美的颂词,一直处于战战兢兢恍恍惚惚的状态,外界的一切都被她排除在外。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生怕出一点差错,僵硬的走着程序做着动作。
祭祀完后则是盛大的宴会。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浆。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真不会描写,就搬了楚辞来应付)
宴会就如这首《东皇太一》所描述的,编钟,箜篌,笙箫都奏了起来,酒浆香味氤氲,呈现一片盛大欢愉。未名门的众人坐在席间,有欢畅饮酒的,有专注欣赏歌舞的,也有谈笑风生的。
宴会的开始,让云落儿松了一口气,缓过神来,不过也是直直的坐在那里,低头吃东西,不和旁坐的人有什么交流。
“落儿,姬落儿。”玄寂的这一声才让云落儿回过神来。她已经改名叫姬落儿了,祭天仪式完成后,玄寂就带她进入后殿进行入族仪式。后殿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千秋万世”。后殿不大,但却灯火通明,里面供奉着上百个牌位,牌位上刻着周朝每个皇帝的谥号。云落儿僵直的跪在那里,行了几个大礼,看着玄寂把她的名字改了,写在族谱上。心里忽然很难受,她是不想改名字的,云落儿就是云落儿,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父亲,有什么事情吗?”云落儿回应。
玄寂边欣赏着殿中的乐舞,一边说道:“落儿,你来到这里已经三月有余了,我觉得是时候给你找个好老师教授你方术了,这样才能更好的继承我的衣钵。”
“父亲,您不亲自教我吗?”云落儿问的很直接。
玄机沉吟稍许,回答说:“为父也很想亲自教你,但是我实在忙,每天要处理未名门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能找为父认为很合适的人来教你了。”
“那父亲挑选的是什么人?”云落儿问着。
玄寂对身边的弟子招招手,只见那弟子从偏殿处拿出一个匣子,玄寂打开匣子,是一个手镯,由白绿黑红黄五色组成,他说:“这五灵镯可以初步测出你体内的五行运行情况,帮助你决定一个合适的修炼方向。”说罢,就让那名弟子吧镯子拿给云落儿。
她接过镯子,端详了片刻,这镯子像是玉做成的,可是颜色却很是神奇。她将镯子戴上,只见镯子上的五种颜色开始变动,由慢到快再慢下来。只听得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你说她会是水还是木?”
“这可就说不准了,反正无论是什么体质,门主都会让两个护法去教她吧。”
“门主的女儿天赋应该很高。”
“就算再高,都十六七岁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要是她能是我木部的就好了。”
“她是她,你是你,有什么好沾光的。”
这时,镯子中的颜色慢慢消失变得透明。四周忽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睁大了眼睛。坐在云落儿旁边的曜姬和暝君,这两个波澜不惊的人,竟都注视着那个变透明的镯子,一脸震惊。
玄寂的一声大笑打破了寂静,并且鼓起掌来,一脸欣喜的说:“不愧是我儿!不愧是我儿啊!”
只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玄寂道贺:“恭喜门主大人!”
玄寂示意让他们坐下,转过头来对云落儿说:“落儿,没想到你天赋竟然这么高。”云落儿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玄寂又向她解释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五行平衡阴阳调和的根基,可以修习我未名门的上乘方术,未名术。”
云落儿心里早都知道这件事,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
玄寂见他这般反应,又继续说:“看来你是不知道你的天赋有多难得,或许一万个人中会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天赋。而且,如果不加以修炼,这种珍贵的体质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会慢慢消失,变得如普通人一样,五行与阴阳不再调和。而你直到现在都保持着这种体质,真是天资极佳啊。”
云落儿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原来我这么厉害啊。那父亲你想让什么人来教我啊?”
“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玄寂问道。
云落儿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选谁,不过自我上岛后长庚哥对我的照顾最多,可以选他吗?”
长庚刚好坐在云落儿的对面,听了这话哧哧的笑了,接着对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看样子是在拒绝。
玄寂听了云落儿话,却说:“长庚的确很优秀,但是他没办法教你,他和你的体质不同,修炼方法也不同。”
“那好吧,全凭父亲你做主了。”云落儿回答。
只见玄寂正了正身子,用它浑厚低沉的声音高声说道:“暝、曜你两人上前来。”
暝君与曜姬立刻从座位中出来,走到大厅中央,恭敬地站好,弯腰抱拳回答道:“在!”
玄寂继续说道:“我命你二人倾尽全力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女儿,不可怠慢。”
两人回应道:“在下谨遵门主之令。”
“你们现在先好好教,我要以后再根据落儿的学习情况,从你们两个人中给她选出一个正式的老师。”玄寂又继续说。
只听得底下的议论声又起了“看来这二位护法大人有的争了。”
而暝君和曜姬都低着头,看不清他们表情,气氛忽地凝重了起来。